大批P2P網路理財民間集資受害者8月6日從中國各地到北京請願維權，遭當局出動上千警力和數十輛大巴驅離。（Getty Images）

中國P2P網貸平臺崩潰，專家認為，違約浪潮反映了監管失敗、直接欺詐現象。

儘管存在一些問題，但跡象表明中共仍然支持P2P借貸業的發展。

中國社交網路上流傳著眾多絕望的投資者失去全部積蓄的故事。

編譯 _ 李清怡

一波違約浪潮席捲中國1.3萬億元人民幣（1900億美元）的點對點（P2P）網貸平臺，導致投資者撤回資金、平臺崩潰，以及引發北京最近大面積打壓債務金融風險的行動。

《金融時報》報導，據追蹤該行業的研究機構網貸之家（Online Lending House）報導，自今年6月初以來，約有150個網貸平臺遭遇了「問題」，而2017年全年出現問題的案例則為217起。所謂「問題」，是指平臺業主跑路，或由於投資者無法收回資金，警方介入調查。

中共支持P2P借貸業的發展

截至6月底，中國共有1836個在線借貸平臺。網貸之家數據顯示，在世界同類行業中，中國的網貸規模最大，僅在6月分就有410萬投資者向430萬借款人提供貸款。

32歲的Sarah Chen說：「一些金融界的朋友告訴我必須要小心，但因為我已經使用了這麼久，我覺得我可以相信這個應用程序。」她是上海的一名顧問，在一個名為「抓錢貓」的P2P平臺投資了29萬元人民幣。

她說，7月16日投資到期時，她卻無法收回資金，「我去了黃浦區（上海）警方報案，看到很多很多使用其他應用程序的人也去報案，不僅僅是抓錢貓。」

業內專家認為，最近的違約浪潮反映了監管失敗、直接欺詐現象，以及大面積削減債務活動造成的影響，而這些活動正在切斷影子銀行和弱勢借款人的流動資金。

這些借款人可能依賴P2P貸款和其他融資來源。如果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減少貸款，這種影響可能會引發同一借款人的P2P貸款違約。

儘管存在這些問題，但有跡象表明，中國共產黨仍然支持P2P借貸業的發展，作為向消費者和小企業提供信貸的一種方式，因為傳統的金融機構難以為這些消費者和小企業提供信貸服務。

戲劇性沉浮

資訊科技新聞網站TechCrunch報導，中國社交網路上流傳著眾多絕望的投資者失去全部積蓄的故事。例如，張雪（Zhang Xue，音譯），一位47歲的單身母親，帶著13歲的兒子。據報導，她先生因心臟病離世，她對當地媒體說：「我完全絕望了。380萬人民幣，全完了，全完了。」

一些遭受損失的投資者在警察局前抗議，他們高呼中國國歌向當局施壓。其他人組織了在線投資者權利團體，集體抗議要求討回資金。抗議者們的行動成了國內媒體的頭條新聞，引發了激烈的網路辯論，討論誰該為損失負責，該行業的發展方向將如何。

自2007年以來，中國的在線借貸行業出現了快速增長，卻沒有進行過重大監管。自6月以來，違約率一直在飆升。5月分只有10個平臺被認為是問題平臺，但到6月分已增加到63個，到7月底有163個平臺被列入關注名單。

中國首個在線借貸平臺拍拍貸（PPDAI）於2007年推出，並於2017年底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自此，該行業經歷了快速增長。根據網貸之家的數據，2016年1月，共有3383個營業平臺，月交易總額達到1300億元人民幣。

在最近的一篇研究論文中，香港中文大學法學教授黃輝（Robin Hui Huang）將中國P2P的增長歸因於三個因素：至2018年互聯網使用率高達56％、來自投資者的大量可用資金，以及現有銀行系統無法滿足中小型公司的融資需求。

根據網貸之家的說法，P2P借貸是一種誘人且容易的投資選擇，貸款通常承諾8至12％的利率，其中很多貸款一年到期，遠遠高於2.75%——大多數銀行的三年定期存款利率。

由於中國的主要銀行普遍偏愛國有企業或大公司，P2P借貸對小企業來說也更為友好。黃輝引用新加坡發展銀行和安永會計師事務所2016年聯合報告稱，只有20％至25％的銀行貸款流向中小型企業，儘管中小企業占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的60％。

中國的金融體系仍然由銀行主導，尤其是四大國有銀行——中國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中國農業銀行和中國工商銀行。MCM Partners的研究分析師Ryan Roberts告訴TechNode，大約70％的銀行貸款是商業貸款，個人貸款只占30％。

擔心是非常有道理的。一個叫Huoq.com的P2P借貸平臺於2016年12月啟動，並由國有企業支持，卻於2018年7月11日宣布進入清盤階段。該平臺歸屬定西卓越在線借閱信息中介，定西的三分之一股份歸新疆天府藍宇光電科技所有，而天府藍宇本身則由新疆的一家國有公司所有。然而，7月10日，該平臺的老闆們全消失了，公司和投資者都無法找到他們。

他們的官方網站仍然在運作，沒有顯示任何清盤的跡象，網站上還展示著各種證書以及政府機構和行業協會頒發的認證。其移動應用程序圖標底部仍然寫著：「中央企業是我們的大股東。」

買家必須小心

「如果回報率超過6％，投資者應當保持警惕；如果超過8％，說明投資風險非常大；如果超過10％，投資者應當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失去所有的資金。」中國銀行業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主席郭樹清在上海舉行的一次金融論壇上說。他當時談到的是吸引投資者高回報的金融詐騙。

山東大學法學院院長沈偉教授說：「儘管P2P借貸在中國金融業所占比例相對較小，但人們仍然擔心這些平臺的崩潰可能引發系統性風險。這也意味著中國投資者的投資選擇非常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