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首席大法官論成功之道

美國首席大法官羅伯茨論述的成功之道，令人深思。圖為羅伯茨今年一月在國會山主持總統川普的宣誓就職儀式。（Getty Images）

文 _ 謝田（中華民國外交部「台灣獎助金」獲獎學人、國立台灣大學公共經濟研究中心訪問學者、美國南卡羅萊納大學艾肯商學院講席教授）

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今年的畢業典禮上，據說大陸經濟學者張維迎作為教授代表致詞，發表了題為「自由是一種責任」的演講，談到推動和捍衛自由，關心中國命運的人的責任，和北大人的使命。但北大國發院官方微信帳號刊出演講後，不到半天時間遭到撤除，搜狐刊登的演講全文也在24小時內消失。事件引起網友熱烈的議論，和兩岸各界的譏諷。演講的原文和視頻最後還是流出，讓世人知道了這個讓中共政權如此害怕的言論，究竟涵蓋了什麼樣的內容。 

張維迎教授只是告訴人們，雖然是古老的文明，但在過去五百年，中國在發明創造方面乏善可陳。他用了很多數字來說明這一點，明代發明的牙刷，是中國人唯一的一項重大發明。而最近五百年全世界838項重大發明中，沒有一項來自中國，中國對人類進步的貢獻幾乎為零！

張教授最後指出，中國的問題出在體制和制度，因為創造力依賴於自由，包括思想的自由和行動的自由。但中共體制的基本特徵，就是限制人們的自由，也因此扼殺了人的創造性，扼殺了企業家的精神。張教授認為，「自由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當心靈不自由的時候，行動不可能自由；當言論不自由的時候，思想不可能自由。只有自由，才有創造。」

平心而論，張維迎還只是論述了自由，及其對中國在科技發展、經濟發達上的必要性和可能的好處，並沒有涉及中國自由匱乏的背後原因和剝奪中國人民自由權力的元凶。但是，就僅僅是這些擦邊之球，就引起了中共當局的極度不滿和恐懼，而要火速刪貼滅跡。眾所周知，自由對中國人民更重大的意義，還不只是科技和經濟上的，而更在於對人心、道德、社會制度，和社會公平及正義上的好處。

幾乎與此同時，遠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國，另一場畢業典禮也引起了人們的關注。美國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羅伯茨（John G. Roberts Jr.）六月參加了兒子所在中學、美國東岸頂尖的寄宿男校Cardigan Mountain School的畢業典禮，發表了畢業致詞。這份演講，沒有人掩蓋和刪除。其實，每年夏天，美國有四千多所大學、三萬多所中學舉行其畢業典禮，數萬嘉賓會在畢業典禮上致辭。但羅伯茨的畢業致詞，引發了網路的廣傳。人們驚嘆於他獨特的角度，與眾不同的觀點，甚至與大部分人的思路大相徑庭的理論。

羅伯茨告訴畢業生：祝他們遭遇不公、失敗、不幸和背叛。為什麼呢？在羅伯茨看來，遭遇不公才會知道公平正義的價值，遭受背叛才會學會忠誠的重要，感到孤單才不會把友誼當成理所當然，遇到不幸才會意識到機遇在人生中的角色，被忽視才會知道聆聽他人的重要，遭遇足夠的痛苦才能學會同情心。並且，成功並不完全是每個人所應得的，他人的失敗也不完全是他們應得的……。

羅伯茨所說，似乎是人類社會的反理，但在明眼人看來，其實說的恰恰是正理，是在揭示人類社會的現實。令人尊敬的羅伯茨大法官，在其獨特的位置上，說出了許多西方人不願意說的、東方的哲學和道理。人的一生，其實就是這樣的，在佛家看來，人在迷中，無知的造業，苦苦的追求，得到好處就喜不自勝、洋洋得意，受到不公和挫折就怨天尤人，從不從自己的不足著手，也從來就不能意識到吃虧是福、消業是還債，做人其實不必苦苦相鬥、錙銖必爭的道理。

美國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是在講述人生的成功之道嗎？是的，但還不止於此。他講述的，還是佛家的原則在人間的體現，他是在闡述了他對佛家法理的自己獨特而深刻的理解。大法官論述的成功之道，實際上也是道家的無為思想的體現，他論述的是人們的追求和無求，強求和順其自然，有為和無為，淡泊明志、寧靜致遠和逆來順受之間的關係。

中共政權所畏懼的，是人們的自由；而自由，可以導致物質上的成功如經濟發展和科技進步，但這只是戰術上的問題，是「術」類的，屬於小能小術之類的、細微末節上的問題。對美國人來說，兩百年來都是自由的社會，它早已過了這一關、過了這一門檻。美國的菁英人士，如這位首席大法官指出的，其實是美國社會成功之道的根本原因，是戰略上的問題，是「道」上的問題，屬於對社會發展的遠見，是領悟真道和佛家法理的結果。中國可能在經濟上、技術上慢慢趕上發達國家，但在社會治理，在管理社會的真諦方面，還是不得其解。從這個角度看，美國其實又把中國甩了好幾條街。大道不能確立，國家總體的方向不對，小術方面再努力，也只會徒勞無功。

美國知識界人士早已指出，說美國根本不怕中共偷取美國的技術，因為美國的科技近一個世紀以來，一直被別的國家抄襲、拷貝、模仿和偷竊，沒什麼大不了的。美國培養了大量的中國留學生，這些留學生回到中國，就帶回了美國的科學和技術，可是美國照樣會繼續培養中國人才，就是有這個肚量。

美國知識界人士說，美國最大的「機密」，中共偷不去的，是美國的憲法，美國的自由制度和體制，明擺在那裡中共也偷不去，因為中共注定是不會、也不敢偷、不敢用的，因為它沒有駕馭自由的道德勇氣和道義力量，而注定是只能在偷雞摸狗的小能小術上下功夫，那是永遠也不會在大道上追趕上其他文明國家的。誠哉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