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安邦背後 太子黨「出逃記」

安邦集團從2014年11月底，斥資約380億人民幣連續12次增持民生銀行，成為第一大股東。涉入其中的太子黨和「官二代」能否置身事外？（新紀元合成圖）

太子黨官二代紛紛退出商圈 唯江綿恆「政商學三棲」。

1月29日，號稱中國規模最大的民營銀行──民生銀行的行長毛曉峰遭調查， 安邦集團因12次增持民生銀行股份而成為輿論焦點， 涉入的太子黨紛紛出逃，唯獨「政、商、學三棲」的江綿恆至今不見任何表態和舉動。

文 _萬青

中紀委反腐已經觸及金融領域，頗令人關注。2015年一開年，即被捲入反腐輿論漩渦的太子黨和「官二代」有：陳毅之子陳小魯，朱鎔基之子朱雲來，鄧小平外孫女卓苒，江澤民之子江綿恆。這些人如何應對這場漩渦，他們能否置身事外？

民生銀行之劫

從民生銀行行長毛曉峰被調查說起。這名中國「最年輕的銀行行長」涉入了國字號大案，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據公開資料顯示，1972年生的毛曉峰14歲進入湖南大學國際商學院（現湖南大學工商管理學院），26歲即取得管理學博士學位，23歲開始還在湖南省芷江縣擔任縣長助理和黨委副書記。不過「財新」記者指毛曉峰實際是1970年出生，涉履歷造假。

毛曉峰1996年進入中共團中央；2002年，從團中央副局級位置，空降到民生銀行；2008年4月起出任民生銀行副行長；2014年8月任行長。

毛曉峰和前中共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共統戰部長令計劃有雙重交集：都在團中央工作過；同在湖南大學求學。

毛曉峰1990年畢業於湖南大學工商管理學院，1994年和1998年分別在湖南大學獲得碩士和博士學位。令計劃1994至1996年在湖南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做在職研究生，攻取碩士學位。

據「澎湃新聞」報導，上個世紀90年代中，湖南大學曾專門為共青團中央設立了工商管理班，到北京集中授課。2002年，令計劃之弟令完成也在湖南大學該系就讀，2004年取得學位。毛曉峰是主要的聯絡人，負責一應事項。

令計劃1996年湖南大學畢業時，已進入中央辦公廳，2003年任中辦常務副主任，2007年升任中辦主任，並當選中共第18屆中央委員，據說民生銀行高層小圈子那時曾「彈冠相慶」。

民生銀行成立於1996年，是中國大陸第一家由民間資本設立的全國性商業銀行。主要大股東包括劉永好、張宏偉、盧志強、王玉貴、史玉柱等民營企業家。前任董事長是董文標。毛曉峰2014年接任民生銀行行長和黨委書記，被稱為全國「最年輕的銀行行長」。當時一致認為，毛曉峰是民生銀行的接班人。

不料毛曉峰接任行長不到五個月，便因涉入令計劃案被調查。此前一個月，2014年12月22日，時任全國政協副主席、統戰部部長的令計劃被中紀委公布調查。

被稱為全國「最年輕的銀行行長」──民生銀行的行長毛曉峰，被曝涉令計劃案遭調查，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也有媒體稱「金融反腐大幕開啟」。（大紀元資料室）

「夫人俱樂部」

民生銀行被媒體詬病的政商關係之一是其內設的「夫人俱樂部」，多名高官夫人只領工資不上班。據稱，除了令計劃、蘇榮，還有十多名高級官員的夫人。該俱樂部甚至取名為「風韻猶存」。

民生銀行被媒體詬病的政商關係之一是其內設的「夫人俱樂部」，多名高官夫人只領工資不上班，包括令計劃妻谷麗萍、蘇榮妻于麗芳等十多名高級官員的夫人。（新紀元合成圖）

「很多官員的配偶、子女被安排進銀行等金融機構任職，享受金融業高出社會平均水準的高薪，這在業內司空見慣。」財新《新世紀》報導說：「這些安排絕大多數是黑箱操作。尤其是股份制銀行，為在當地立足及拓展業務，迎合此類需求也有無奈之處。」

毛曉峰曾介紹令計劃的妻子谷麗萍在民生銀行旗下公司民生租賃任職3年。

一位知情人士對「財新網」表示：「給谷麗萍工資的事情是毛曉峰能決定的嗎？」

「如今哪個行沒有幾個這樣的關係？」一位民生銀行股東表示。

「財新」還例舉了被調查的原全國政協副主席、前江西省委書記蘇榮到了江西後，即要求把自己的妻子于麗芳調入民生銀行江西省分行當黨委書記，後被安排為副行級調研員。再往後，于麗芳掛名民生銀行董事會審計委員會主任，年薪200多萬元（人民幣）。民生銀行董事會知情人士確認，這是個虛職，只是為了有個名目安排高薪。

「這種安排官員配偶與子女的風氣蔚然成風。」有知情人士說。

報導透露了民生銀行對此的「無奈之處」，也披露了官商結合的一種方式：有權勢的人強行介入謀利。

「黑馬」入侵

民生銀行陷入毛曉峰調查風波之時，正遭遇安邦集團的「野蠻入侵」。

民生銀行成立於1996年，2014年11月底遭安邦集團的「野蠻入侵」成為其第一大股東。圖為中國民生銀行北京分公司。（AFP）

民生銀行建立20年來，股東們已經達成默契，一直維持股權平衡，沒有一股獨大，讓股東能夠保持話語權、投票權的平衡。

但安邦集團從2014年11月底，僅兩個月時間，斥資約380億人民幣連續12次增持民生銀行，成為第一大股東。被大陸媒體形容為「野蠻人叩門」，「三板斧搶親」。

不過，大陸「財經網」卻這樣說：「民生太亂了，上面擔心出更大的亂子，就讓安邦接手」。

安邦集團是中國保險行業綜合性集團公司，擁有財險、壽險、健康險、資產管理、保險銷售、保險經紀、銀行等多種業務；集團網絡遍布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擁有2000多萬客戶以及海外資產管理公司；註冊資本619億元，總資產規模達8000億人民幣。

報導說，安邦保險確定順勢接手民生，穩住局面。

儘管民生銀行與安邦保險均是民營身分，卻雲泥有別：毛曉峰們是白手起來的政治創業者；而安邦董事多是紅二代和紅三代，有著根深蒂固的產權意識。

於是，安邦以黑馬之姿四處擴張。不光是增持民生銀行，安邦最近幾個月在海內外的大舉收購更讓人吃驚。以下是安邦最近的投資項目一覽：

除了海內外大筆投資，安邦還進行了頻繁的大增資。安邦資本金從2014年初的120億人民幣1年間猛增至619億，股東由8家猛增至39家。至於安邦集團的總資產，至2014年年底，已達到約1萬億元。

中國安邦保險集團近期的大舉收購令人吃驚，2014年10月6日，安邦斥資19.5億美元收購紐約曼哈頓的地標：華爾道夫酒店（Waldorf Astoria Hotel）。（新紀元合成圖）

業界對這樣的發展瞠目結舌。新華社2月9日發文批評安邦「有錢任性」，提醒安邦目前這種另類而激進的發展模式是否值得繼續。但安邦沒有停下步伐。

「上面」的安排？

2014年8月，時任民生銀行董事長董文標宣布引退。毛曉峰在接任行長的同時也接任了民生銀行黨委書記。在銀行裡，一般是董事長兼任黨委書記，而民生銀行這次安排年輕的行長兼任黨委書記，培養毛曉峰為民生銀行接班人的用意十分明顯。

據稱，這一安排是董文標找到時任全國工商聯負責人，由其出面向銀監會溝通，終獲認可。

隨著毛曉峰出事，1月31日下午2時，民生銀行緊急召開董事會臨時會議，之後公告表示，由董事長洪崎代行長一職。

「考慮到業務能力、文化認同、與團隊融合、與董事會溝通的風險，如果這次領導再委派一個陌生人空降到民生當行長，股東大會上我投反對票。」2月2日，民生銀行股東、巨人網絡董事長史玉柱在微博中說的這段話令人猜疑不定。外界一般預計今年4月分將產生民生銀行的新行長。

同為2月2日，親習近平、胡錦濤陣營的牛淚發表名為〈一場混戰剛剛開始！〉的博文稱，史玉柱作為股東有權投反對票，他所說的掌握著政權的「上面」也自然有權來滅掉他的反對票。如果不信的話，史玉柱可以多做嘗試，若他在網上繼續號召拉票抵制換人，看會不會有人半夜去他家敲門。

這也是在近期，在民生銀行事件上，第二次出現「上面」這個用詞。

安邦集團太子黨雲集

安邦背後股東究竟是何方人物？安邦萬億資產，究竟歸屬於誰？

《南方周末》在1月29日一口氣發布四篇深度報導：〈安邦路線〉、〈安邦關鍵人〉、〈安邦「蛇吞象」〉、〈「股神」安邦〉，試圖揭開安邦集團的謎團。

報導指，安邦「含著金湯匙出生」，董事會成員裡「顯赫雲集」，「群星閃耀」。最引人關注的是，文章直接或間接的點出了下面的「關鍵人」，雖然有的還是「烏龍」董事。

陳小魯，陳毅元帥之子；朱雲來，朱鎔基總理之子；卓苒，鄧小平外孫女； 吳小暉，卓苒丈夫。

吳小暉是安邦現任法定代表人、董事長、總經理、首席執行官，於1966年10月出生在浙江省溫州市平陽縣，長相頗為英俊，「加上能說會道，所以容易討人喜歡」。

《南方周末》說，吳小暉在「離開盧家後」，「與一位原國家領導人的外孫女在一起了」。報導還說，一位卓姓女子，多年來與「安邦系」關係密切，是曾經的「大股東」。

於是卓苒的名字呼之而出。

而陳毅元帥之子陳小魯，在2014年1月之前，通過實際控制的三家公司，控制著安邦保險集團51.36％的股權。不過，2014年安邦保險集團進行了兩次增資擴股，總計引入了31位新股東，註冊資本擴充到了619億元。而陳小魯旗下的4家公司，股東也都發生了變化。自此，在股權關係上，陳小魯已經不掌握安邦集團的股權了。報導總結為「或隱或現陳小魯」。

至於朱鎔基總理之子朱雲來的董事身分，《南方周末》確認是個「烏龍」。南周記者從安邦集團內部文件裡，沒發現朱雲來的簽名。

報導說，朱雲來早期曾受邀出任安邦的董事，但不久後就告知安邦，不打算出任董事，也從未簽署任何相關法律文件。但問題在安邦一直沒有更新董事名單。

謎團揭開，一時間輿論轟動。有媒體猜測中紀委要對安邦系「大老虎」動手了，安邦紅商圈要被整頓了，甚至點名習近平要對某元老家族動手了。

但《南方周末》2月2日即從網上撤銷報導，並發表簡短的道歉聲明：

「本報1月29日關於安邦保險的相關報導，信息核實有不實之處，就此對安邦保險集團及主要負責人致歉。」

集體退出

財新《新世紀》2月2日跟進發表〈安邦大冒險〉。在長篇報導的最後，確認上述太子黨集體退出安邦：鄧家與安邦無關，陳小魯只是站臺，朱雲來董事一職是烏龍。

財新《新世紀》發表〈安邦大冒險〉報導，確認太子黨集體退出安邦：鄧家與安邦無關，陳小魯只是站臺，朱雲來董事一職是烏龍。（新紀元合成圖）

報導指吳小暉善於將所謂「背景」槓到極致。「創業初期，吳小暉喜歡借位高權重之人的名氣來提升自己及其公司，也成功將幾位名人攬為董事。」

報導說：「吳小暉有過三次婚姻，第二任為浙江省一位盧姓副省長之女，第三任妻子是在陳小魯的公司標基投資集團工作時邂逅的卓苒——前國家領導人鄧小平的外孫女、原中國科協黨組書記鄧楠之女，兩人有一子，但目前夫妻關係已確認中止。」

「2014年，因海外媒體多渲染安邦與鄧家的關係，鄧家曾小範圍開會討論過安邦的事宜，確認已與鄧家無關。」

「財新」還確認了陳小魯之前在微信發出的否認他是安邦實際控制人的內容：「我希望是實際控制人，可以給諸友發大紅包！我與小暉合作快15年，就是顧問，一諮詢、二站臺，無股份、無工資，不介入公司的具體經營管理，只做戰略諮詢，如2013年建議安邦收購國外資產，特別是美元資產。如此而已。感謝諸友關心。」

陳小魯並補充說：「我和小暉的合作就是站臺。什麼是站臺？就是很多老幹部受邀參加一些活動，往那一坐就完了。現在很多紅二代也是這樣的，錢都不（用）給的。」

不過，工商資料顯示，目前陳小魯仍是安邦的9名董事之一。

對於朱鎔基之子朱雲來，「財新記者從接近朱雲來的可靠管道確認，朱雲來早期曾受邀出任安邦的董事，但不久後就告知安邦，不打算出任董事，也從未簽署任何相關法律文件。公開資料顯示，自安邦保險成立之初朱雲來便『被掛名』安邦保險的董事職務，至今已超過10年。但安邦一直沒有更新董事名單，後又稱工商登記出錯，沒有及時更新。在朱雲來的強烈要求下，2014年9月25日，安邦終於更新了工商資料，不再將朱雲來列為公司董事。」

「財新」的報導確認吳小暉為安邦實際控制人，「經過多年運作以後，吳小暉無疑已經確立了他在安邦集團絕對的控制權。」

「在31家新增股東的法定代表人及董事或監事姓名中，可以看到吳家齊、吳家威、吳曉霞、陳德肋等多個自然人反覆出現在不同公司中。……據《南方周末》記者調查，吳家齊、吳曉霞等人均為吳小暉的兄弟姐妹。」

至此，上述太子黨人物已經「安全退出」安邦的困擾。

旅美中國時政評論家陳破空總結說：「看得出來，以習近平為首的太子黨政權，與政治老人們達成了新的默契、新的遊戲規則、新的潛規則，那就是：反腐運動中，對開國元勛或最高領導人之後網開一面，作為太子黨，給他們時間完成政商分離，至少表面上政商分離，以便讓他們有理由在『反腐』運動中得以豁免，不受追究，並以此杜絕民間有關『反腐不動紅二代』、『刑不上太子黨』的悠悠之口、洶洶議論。」

習號召退出商界

有報導稱，早在2013年，習近平即要求自己的親屬，包括姐姐、姐夫退出商界，出售股份和資產，以減少自己在政治上的把柄。

還有報導說，習近平曾號召「紅二代」退出商界，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安邦在風尖浪口時，涉事太子黨紛紛與之進行「切割」。

2014年10月，朱鎔基之子朱雲來從中國國際金融有限公司（中金）辭職，即頗為引人矚目。眾所周知，朱雲來入職中金正是王岐山當年安排的。王岐山目前正在主導這場前所未有的「打老虎」運動。坊間認為此時朱雲來退出有「避嫌」的原因。

《人民文摘》2015年第1期刊登一篇〈歸去來兮朱雲來〉的文章，指朱雲來「為人非常低調」，「也非常厭惡利用父親的影響做生意，更不希望自己的成就和父親掛鉤」。最後點出朱雲來「高調離職深意」：「無異於在告誡某些人，依靠某種特殊身分和地位混日子的美好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並點名「人人皆知的周氏（周永康）之子」。

與〈歸去來兮朱雲來〉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共官方運營的北青網2015年1月19日發表〈江綿恆的人生角色〉說：「江綿恆的名字被冠以知青、留學生、博士、科學家、董事、院長、校長等各種頭銜，但其中最著名也最難以忽視的，一直是『江（澤民）的兒子』。」

不講規矩，玩過了

中紀委書記王岐山曾稱：「有兼職身分的趕緊退出。不講規矩，玩過了、飄飄然了，就要治你。」

在2015年初，江綿恆這樣一位「政、商、學三棲」、「不講規矩、飄飄然」的太子黨「出場」了。

1月6日，江綿恆卸任中國科學院上海分院院長職務，官方的解釋是因為「年齡原因」，但海外輿論紛紛猜測習近平的反腐風暴可能要掃到江澤民家族了。

江綿恆被稱為「中國電信大王」、「上海灘大哥大」、「中共太子黨第一人」，「政、商、學通吃」，其腐敗傳聞廣為人知。

江綿恆被稱為「中國電信大王」、「上海灘大哥大」、「中共太子黨第一人」，「政、商、學通吃」，其腐敗傳聞廣為人知。（大紀元資料室）

「江綿恆經商的最大問題，是他給國有資產造成了巨額虧損。」知情人對《新史記》說：「他一邊自己撈錢，一邊又給國有資產造成巨大損失。」

江綿恆「水準和能力都十分有限，雖然有父親這座大靠山，也一直上不去。無論是在中國科學院，還是插手神舟工程，都沒有得到什麼政治資本，最後只能去上海科技大學當校長了。」《新史記》報導說。

2月5日中紀委公布中國聯通的巡視結果，發現「有的領導和關鍵崗位人員利用職權與承包商、供應商內外勾結，搞權錢、權色交易」。多家海外媒體指，有關巡視調查的最終目標可能是江綿恆，因為江綿恆是中國聯通的實際控制者。

旅美中國經濟學者何清漣在〈聯通背後身影 政商學三棲的江綿恆〉一文中表示：「目前，就公開資料而言，能夠同時三棲並享受官員、企業家與科學家之榮耀與實惠的，除江綿恆之外尚無其他貴胄子弟。目前風頭正健的李小鵬只能棄商從政，在『魚與熊掌』當中擇一而食，未能二者通吃。」

識相的太子黨都在紛紛出逃商界。江綿恆近期似乎沒有退出「政、商、學」三界之一的任何表態和舉動。他還以上海科技大學校長的身分高調進京向副總理劉延東彙報科技工作，大陸媒體2月12日進行了公開報導。江綿恆反其道行之，以「露面示威」，回應外界質疑他貪腐的傳聞。

習的「大陣仗」

時事評論員李政說，令計劃的落馬，其中有一層效果就是，習近平拿下一個團派高官，回應了外界對習近平「選擇性反腐」的質疑。近期，太子黨紛紛表態，退出商界，也可以被視為對「不反紅二代」質疑的一種回應。

李政還說，在這些準備動作結束後，習近平對曾慶紅和江澤民家族可能會發動大的動作，那估計會是一個大陣仗。

李政說，回過來看江綿恆，他正屬於王岐山所說的那種「不講規矩，玩過了，飄飄然了」的人，現在只是不知道王岐山的反腐大刀何時應驗到江綿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