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的故事

文 _ 華景珍

數年前一個暑假的某日午後，我接到一位朋友來電，說是讓我去講兩堂課。對象是小學生。我問她：「小學生聽眾讓我去講課，要講什麼呢？」她輕鬆回答：「隨便講什麼，中醫的基礎常識啊！認識中藥啊！養生保健啊！」

我這頭正納悶，要跟小孩子說什麼呢？心裡沒有底，所以考慮要不要接這檔差事。正想回絕。她又說：「幾十個小朋友，都是父母覺得很難管教的，或者是在學校讓老師覺得很頭痛的學生。」喔！她把他們集中起來，辦了個暑期研習營。

她本身是學教育的，大概想要矯正這些思想行為有點偏差的小朋友吧！既然是做好事，當然欣然答應，於是問了對方上課時間與地點，順便問如何開車才能到達。接下來要傷腦筋的是，要對這群小朋友說些什麼呢？

時隔多年，具體說些什麼已經不能完全記憶。但是我記得很清楚，給他們講了「桃花」的故事。我還特地上網，找了桃花的照片，放在上課的講義匣裡。這個故事來自清．汪昂編的《增圖本草備要》，裡面寫了一個女人喪夫，發瘋了。後來吃桃花痊癒了。

我把它改編成一個宰相的女兒，嫁給一戶人家，因為發瘋，送回娘家照顧，被鎖在後花園的一個柴房裡。一夜，她破窗而出，爬到一棵花朵盛開的桃樹上，然後把一樹桃花摘了吃光。回去睡了一覺醒來，癲狂病就好了，不瘋了。所以桃花被用來治療精神病。

因為是給小朋友講故事，我加了很多油、添了很多醋。說那個宰相的女兒嬌生慣養、自以為是、自私自利，不會為別人著想。仗著自己是宰相的女兒，也不懂孝順婆婆，也不尊敬丈夫，看不起丈夫，還對下人如何如何刻薄寡恩。

我問小朋友，這樣的人討不討人喜歡？小朋友齊聲回答：「不討人喜歡。」所以丈夫也不要她了，有外遇了，外面跟別的女人好了。因此，這個人際關係很壞的千金大小姐就生了重病了，發瘋了。最後，因為吃了一樹桃花，病好了。

在《增圖本草備要》裡是這樣說的：「范純佑女，喪夫發狂，夜斷窗，登桃樹食花幾盡，自是遂愈。以能瀉痰飲、滯血也。」為了給小朋友印象深刻，修正偏差心態，我把故事改得精采萬分，聽得小朋友一個個聚精會神。他們認識了桃花這個藥材，可以治療痰飲、死血，所以可以治療精神病。

桃仁與紅花經常被醫生並用，形成藥對，用來活血化瘀，治療傷科疾病。有些女孩子月經來的時候肚子痛，如果是來的第一天特別痛，大概屬於瘀血性疼痛，就可以在調經藥中加入這兩味藥。

上課時，我還特地給他們看經絡圖中的膽經，從耳角開始，在半個頭迂迴盤旋，過頸，從身側到足無名指。這條最曲折的經絡管人的「情志」。一個人老是生氣、不高興，或者緊張、著急，這條經絡就會堵塞。那麼他會留下偏頭痛的毛病。如果不改愛生氣、怨恨、窮緊張……這些個性，他可能一輩子都會被頭痛折磨，痛苦不堪。

有幾個特別桀敖不馴的大孩子，聽完故事，好像明白了什麼。看上去柔順多了。原本只作壁上觀的局外人，也開始願意跟老師互動了。我也圓滿的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