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醫案 新傷與舊傷

文 _ 華景珍

那是一個中年人，據他自己說，很長時間裡他是我的讀者，看了我寫的很多文章。最近因為騎車被後面貨車追撞而受傷。他的左側膝蓋嚴重瘀青腫脹，左手肘還有擦傷。基於對我的信任而來求診，因為他擔心自己骨盆因撞擊而歪斜。從他的談話，我相信他真的是我的讀者。

他指指瘀腫的膝蓋說：「請華醫師幫我拔罐放血吧！這裡面都是瘀血。」我感到有點兒錯愕，這情況好像他是醫師，我是他的助手似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我必須跟他解釋清楚：「不是所有瘀血腫脹都能透過拔罐來放血治療的。你這是新傷，裡面的血管破裂了，才會瘀血。如果裡面破裂的血管沒有修復，我現在就幫你拔罐放血，那出血不是更多嗎？拔罐放血治療多半使用在舊傷疼痛。」

這件事讓我想起以前治療的一個五十開外、手腕疼痛的婦女。她訴說著自己被右手腕折騰得寢食難安的經歷：「我的右手連拿鍋鏟炒菜都沒辦法。晚上睡覺也會痛醒。」對一個家庭主婦來說，煮飯炒菜就是職業，無法炒菜，表示這個職業難以繼續，難怪她那樣焦急心煩。

當她把疼痛的右手伸給我時，我噴上藥洗，準備幫她推拿按摩。她緊張的問我：「妳要幹什麼？」我說：「推拿啊！」她立刻把手縮回去，說：「我聽說不能隨便推拿，我鄰居跌倒了傷到腳踝，他去國術館推拿，結果腳腫得像麵包一樣。他去醫院，醫生說是推拿師弄壞的。」

上面兩種情況，是執業醫師經常碰到的問題。這是一般人對傷科治療手段不夠了解，以及有些沒有經過中醫學術專業訓練的整復師犯了手法上的錯誤所造成的病人的誤解。

中醫用氣脈的通暢與否來診斷關節異位損傷是否完整修復，而西方醫學則使用X光來判讀。如果「骨錯縫、筋離窠」的情況不嚴重，病人本身確實感覺受傷疼痛，相關關節活動不利。而在X光片下卻完全看不出病兆。西醫的處理方式可能是給一些止痛消炎藥，讓你回家好好休息，讓它慢慢自然痊癒。這樣沒有徹底治療的結果，經常留下麻煩的後遺症。但是有經驗的中醫傷科醫生用手一摸，或者簡單的測試，就知道氣血是否通暢，運用手法立刻矯治，而且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像前面說的那位手腕疼痛的婦女，就是這種情況，醫院照X光沒問題，延誤治療變成了舊傷。她最初接受了西醫的建議，不去推拿按摩，也不吃中藥。失治的結果就是這樣。病情嚴重時，距離當初受傷的時間可能是十幾年、甚至數十年後的事了。別說當初為她治療的醫師不知道，連那位痛苦不堪的病人也不明白，所有這一切是年輕時手腕受點輕傷所造成。

人體四肢的關節除了運動工作外，每個關節都與內連臟腑的經絡有關，無論手或腳的關節，不含奇經八脈，每個關節都有六條經絡通過。如果某個關節因為跌扑撞擊損傷，會造成通過經絡的氣脈瘀阻，時間長了，除了反映在關節本身的病變加劇外，相關臟腑也容易產生癥瘕積聚等重症。

在行醫過程中，我總是再三叮嚀病人，只要有跌倒、車禍等事情發生，記得去找個有經驗的骨科醫生檢查一下骨盆、脊椎、四肢關節，以免「養癰遺患」，留下更嚴重的問題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