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新聞 / 第402期 20141106

鄧亞萍「敗光20億」的心酸祕密

by 齊先予

2012年6月20日，「即刻搜索」商業系統上線，「人民搜索」總經理鄧亞萍在活動啟動「即刻搜索」。（新紀元資料室）

因擔任「即刻搜索」網總經理而被民眾罵成「3年敗光20億」的鄧亞萍，在消失一年後，2014年10月下旬，再度出現在公眾面前，但不再是以《人民日報》社副祕書長的身分，而是以「校園公益形象大使」的身分露臉，不禁喚起人們對這位傳奇女子的諸多回憶，以及對中共糟蹋民眾血汗錢的反思。

文 _ 齊先予

鄧亞萍於1973年2月6日出生在河南鄭州，憑藉刻苦努力，她得過18次世界冠軍，被譽為「乒乓皇后」。1997年退役後，她先在清華大學學英語，隨後在英國諾丁漢大學讀碩士，2006年她和昔日的陪練林志剛結婚，並在法國生下兒子，2008年她獲得英國劍橋大學經濟學博士學位。

前中國乒乓球世界冠軍鄧亞萍2010年出任「即刻搜索」（之前稱「人民搜索」）的總經理，後因經營不善被撤職。圖為鄧亞萍1996年參賽照片。（Getty Images）

儘管這些學校對世界冠軍有優惠政策，但能把這些學位拿到手，對於一個忙於訓練而欠缺正規學習的中國姑娘來說，其成績是很傲人的。

不過，她接下來的仕途錢途卻令很多喜愛她的觀眾不悅。2009年4月，她擔任共青團北京市委副書記，2010年9月26日，37歲的她任《人民日報》社副祕書長，官至正局級，幾天後她出任「人民搜索」網站的總經理。「人民搜索」因為名聲不好後被改名為「即刻搜索www.jike.com」。原以為「行業不同，但成功的規律相通」的鄧亞萍，在拚搏3年後的結果是，浪費了國家巨額資金，市場占有率幾乎為零。

老百姓的血汗錢就這樣被她打了水漂。大陸網民罵她是「中國最大的敗家女」，「3年敗光了20億（人民幣）」，不過真實數據可能是5億左右。

令人奇怪的是，儘管民間流傳的20億誇張不實，但從沒見性格剛烈的鄧亞萍出來為自己澄清，畢竟5億人民幣對百姓來說也是天文數字。然而，在鄧亞萍被封口的背後，有著更深的政治內幕和權錢算計。

成立網站為人民網上市鋪路

官方資料顯示，《人民日報》的「人民搜索」網籌備於2010年初，同時上馬的還有新華社的盤古搜索。當時人民網、新華網正準備上市，急需一個高科技概念給股票資本市場「講故事」，當時風頭最勁的搜索概念就成了中共喉舌高官們想到的撈錢工具。

創立之初，人民網持有「人民搜索」19％的股權，《人民日報》持有「人民搜索」81％的股權，法定代表人是《人民日報》社的副總編輯馬利，鄧亞萍只是公司總經理。

一開始無人關注「人民搜索」，當宣布鄧亞萍就任總經理時，《人民日報》不花一分錢就做了一次很有傳播力的公關宣傳，鄧亞萍這塊金字招牌是很好的敲門磚，「人民搜索」董事會也曾公開表示，找鄧亞萍當總經理，是為了借其「擴大國際國內影響力」，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在股市上圈錢。

有人說鄧亞萍不懂互聯網，不過若不用鄧亞萍，換一個《人民日報》的其他官僚，他們也不懂高科技，可能更不如鄧亞萍。不管怎麼說，鄧喝過洋墨水，還有世界冠軍、劍橋博士的底蘊在那，加上她賣力地張羅，很快就讓「人民搜索」知名度大增，甚至她敗走麥城，也都能讓人民網成為新聞熱點，這顯然是明星效應的結果。

《新紀元》此前報導過，為了給「即刻搜索」鋪平道路，劉雲山、周永康等江澤民人馬，用卑鄙手段把谷歌逼出大陸。從時間來看，「人民搜索」與「盤古搜索」的籌備階段，正好是谷歌遭受大量中共黑客攻擊後不得不宣布退出中國的時間。谷歌的離開給中共喉舌網路留下了巨大的市場想像空間。

於是人們看到，2012年4月27日，人民網股票（代碼603000）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交易，成為「官媒第一股」，一上市就受到市場追捧，被炒作成「躺著都能賺錢的公司」。為了股市撈錢，人民網不惜公開造假，在其財務報表中赫然顯示：2010年，「即刻搜索」營業收入0萬元，但淨利潤為3089.18萬元。這樣的假帳卻能順利通過審評，發行了股票。

人民不需要被嚴密監控的搜索引擎

從成立之初，鄧亞萍的失敗就被注定了，因為成立「人民搜索」的人想的只是在發行股票時能煽動欺騙股民購買，至於這個項目日後是否能掙錢，就是次要問題了。當時懂行的人都知道，大陸搜索市場已經飽和，霸主強手如林，新來一個小螞蚱，怎麼可能搶到市場蛋糕呢？

從成立之初，鄧亞萍的失敗就被注定了。由中共喉舌把持信息搜索的入口，意味著信息管控更嚴密。「即刻搜索」實質就是封鎖真相，愚弄民眾，這是其失敗的根本原因。（AFP）

有行家評論說，表面看起來，「即刻搜索」並沒有那麼差，但是「即刻搜索」沒有讓用戶使用它的必須理由，它是那種「看別人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的失敗典型。「沒有用戶基礎的搜索引擎，誰進來也只有湊熱鬧的份兒。」互聯網看重的是創新、產品、體驗，這是多少政策優勢也彌補不了的，搜索引擎已經發展了這麼多年，它的對手已經積累了太多資源，單以服務器來說，Google有100萬臺，百度據說也有30萬臺，這些差距不是即刻3年時間就能攆上的。

最關鍵的是，「國家戰略扯了即刻搜索的後腿」，即便現在還是有人要搬出「國家戰略」來說事，比如會提到俄羅斯和韓國等國家都有本土的近乎壟斷性的搜索引擎，以此解釋即刻或者盤古這種公司存在的必要性，但這又把百度或者它身後的360和搜狗們置於何地？鄧亞萍創辦即刻之初強調的「國家戰略」，它的一個可怕的潛臺詞就是，民營企業是不可靠的，所以得國家自己來。上升到國家安全層面，只有「自己人」才信得過。即便俄羅斯的Yandex和韓國的Naver，也都不是什麼國有企業。

雖然中共想要所謂「信息安全」，而民眾竭力避免的卻是被官方「信息管控」。由中共喉舌把持信息搜索的入口，不意味著信息更加安全，而意味著信息管控更嚴密。中共說的信息安全，就是進一步過濾封鎖人民想看的東西，而一味地給民眾灌輸中共允許百姓看的。「即刻搜索」幹的事實質就是封鎖真相，進一步愚弄民眾，百姓當然不會用它了，這是「即刻搜索」失敗的根本原因。

身兼政治任務的「即刻搜索」，注定是要失敗的，因為它看重的是完成政治任務，而不是設法在市場上生存。無法做到完全市場化，光靠行政指令強行使用，這套手法越來越不靈了。「即刻搜索」要過濾內容、自查自糾，還動不動搞什麼曝光臺和食品安全；它以政府管人的面孔示人，而不是服務者的面貌，用戶當然離得遠遠的。2013年10月，權威流量統計機構CNZZ發布的中國搜索引擎市場份額排名，「即刻搜索」的市場份額幾乎為零。至於「人民搜索」的總收入，在人民網的財報中也沒有提及。

有專家說，互聯網領域不需要「國家隊」，國家戰略應該用於更宏觀的領域，比如經濟、政治、文化及教育等政策的制定，當它開始管控具體公司和市場，顯然手伸得過長，特別是互聯網領域，是不應該讓國企進入的領域，國企應當進入私企沒有能力做好的領域，補其不足。

沒有獨特產品的後來者注定要失敗

有人具體總結了「即刻搜索」的失敗教訓：一是沒有自己的獨特技術，也沒有抓準客戶的需求，更沒有進行商業渠道建設。用關鍵詞搜索，百度早就做了，谷歌正因為有百度沒有的東西，收錄更全，搜索結果更多，範圍更廣，英文檢索更有力，才能擠出一點生存空間。

360搜索雖然沒有獨特的核心技術，但它的市場經銷商渠道建設得很好，自然就會有人去推廣它的產品，讓有200名員工的360公司能有6萬人的經銷商團隊，反觀鄧亞萍的「即刻搜索」，即使在600名職工中的技術類員工一度超過80％，但銷售、市場、產品和客戶卻仍遠遠跟不上。大陸很多公司時常接到360搜索、百度搜索的廣告推廣營銷電話，但從來沒有接過「即刻搜索」的電話，沒有廣告收入，網站財務光出不進，怎麼不會坐吃山空呢？

有評論描述說：「那時百度的李彥宏，在國外做了很多年搜索首席架構師，百度上市後市值高達500多億美元，錢多人多，可謂霸主；360的周鴻禕，早年就是做搜索出身，先是3721、再是雅虎助手、到後來的360搜索，無一不劍走偏鋒，招招狠毒；搜狗的王小川也是技術派，「三級火箭」戰略也站穩了腳跟。但這些玩家都對「即刻搜索」「視而不見」，最重要的恐怕是因為誰都知道它毫無威脅力。」

在一敗塗地之後，鄧亞萍曾這樣埋怨百度等搜索網站：「我們（人民搜索）本身代表的是國家，最重要的不是賺錢，而是履行國家職責。你不用打敗我們，你應該多幫助我們，多給我們出主意。」2010年12月，在成立三個月後推出的第一個產品：「新聞搜索1.0」上線的新聞發布會上，《人民日報》社社長張研農公開表示：「我們必須搶占搜索引擎這一產業的制高點，舉起搜索引擎這一信息海洋中的燈塔，以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技術利器維護國家權益，給中國網民提供綠色安全的互聯網環境。」

和訊網曾發表文章「「即刻搜索」失敗，鄧亞萍是否完成『國家使命』？」稱，鄧亞萍「相信組織無所不能」。2013年2月傳出鄧亞萍因不懂搜索被領導批評，盲目投資導致巨額資金打了水漂，還有內部員工透露，她開會時只會說乒乓球和「革命家史」，導致員工均對其沒有信心。2012年12月，中國搜索引擎訪問量份額前十名，鄧亞萍負責的「即刻搜索」被排擠在十名開外。

文章還列舉了一位技術人才當年的糊塗想法：2012年9月，曾經有人民網的員工這樣說：「只要國家想做的事情，沒有什麼做不了的，『即刻搜索』超過百度是遲早的事情」。他是從新浪跳槽過去的，當時新浪如日中天，微博以不可阻擋之勢橫掃中國互聯網，但他依舊放棄可能有的期權而投奔人民網，他堅信「國家隊」會改變中國互聯網的格局。可是一年不到即刻就不得不關門，最後與新華社的盤古搜索合併成了中國搜索，但依舊是燒錢的主。

像鄧亞萍那樣相信「國家隊」的人，在大陸還不在少數。他們被一種盲目的「爹親娘親不如黨親、政府是靠山、祖國是母親」等中共灌輸的觀念所左右，看不清局勢的真實情況，這樣的糊塗人，看問題很容易出錯的。

《人民日報》62年來「沒有假新聞」？

2010年12月，鄧亞萍在北京郵電大學招聘學生時稱：《人民日報》62年來「沒有假新聞」，被民眾轟為「幼稚愚蠢」。她還說：「當你的個人價值疊加在國家的利益上，你的價值會無限放大。我就是這樣的幸運兒。」據自由亞洲電臺報導，有學生當場提問說：「人民搜索究竟是為黨搜索，還是為人民搜索？」鄧亞萍連忙轉移話題沒有作答。

大陸不少網友炮轟鄧亞萍為了向中共主子獻殷勤，拿老百姓的腦袋當球踢：「從政了，也不像打球時候那麼單純執著了，以為愚民的腦袋還跟球一樣呢，可以被踢來踢去的！」有人找到1958年「大躍進」時，《人民日報》刊登的多篇河北徐水縣、河南西平縣、湖北麻城、廣西環江縣等畝產萬斤造假報導和照片駁斥其言論，並譏諷她「鄧腦殘」。

還有人引用北大知名教授錢理群的一段話來批評鄧亞萍：人說話應該有底線，這些底線依次是：一、力圖說真話；二、不能說真話則應保持沉默；三、無權保持沉默而不得不說假話時則不應傷害他人。若這種假話並未傷害他人，可成為奴隸，值得同情；但若傷害他人，則只能做奴才，不可原諒！

人事矛盾內耗企業管理混亂

為了辦好網站，鄧亞萍花了很多功夫，不過大方向錯了，再努力也白搭。據員工介紹，她每天都是第一個到公司，最後一個離開。為了引進人才，她拜訪了多位互聯網大佬，如張朝陽、李開復、齊向東，甚至向馬雲「拜師」，很多業界大佬因此成了她的朋友。

2010年9月，李開復還給她開了個名單，於是她把這些人收入其團隊中，如谷歌中國工程研究院原副院長劉駿、谷歌總部數據中心原工程師王江、谷歌安卓系統1.0版創始人之一錢江等人，很多中層管理者也有從百度等公司挖過來的。鄧亞萍還親自在高校招聘應屆畢業生，兩年內為員工解決北京戶口近200個。

據人民網報導，2012年非京生源畢業生留京指標名額總數為9000個，而在網路流傳的一張分配名單中，當年新華社的留京名額為77個，農業部為40個，國土資源部為15個，而「即刻搜索」的留京名額每年近100個，是百度的兩倍多，比一般部級單位還多。

這樣優惠的政策並沒有帶來優厚的成果。即刻的logo換了三次，從「人民搜索」到改名「即刻搜索」，搜索還是做不起來，就去做曝光臺和食品安全，甚至過年時民眾需要搶購火車票，他們開發了一款「即刻搶票」，「小火了一下」後，又沒了生氣。

鄧亞萍拉來的劉駿，名義上是「人民搜索」首席科學家，但鄧亞萍自己也明白——讓劉駿全職投入這個VP以上全部是公務員的團隊並無可能。據知情人介紹，從合作之日起，「劉駿就一心二用。早上不到8點就從家門口坐上人民搜索提供的專車，到人民搜索辦公，下午才風風火火地回到自家的云云搜索公司。即刻搜索核心技術是想從云云獲得，所以不停地給云云錢，給一點，云云就多給一點代碼，人民搜索的內部開發人員天天苦哈哈的做些外圍工作，因為真正的核心組件都是密文形式的lib庫。有一陣子由於即刻答應給云云的股份一直不能落實，云云一度要挾要上法庭關掉即刻的服務，所以即刻只好多給些錢，才暫時獲得緩和。」

即刻的技術核心「三人幫」：首席科學家劉駿、副總經理王江和事業部總經理錢江都來自谷歌，但最後由於這三人爭權奪利的種種糾紛，搞得人心離散。矛盾終於在2012年底爆發，一則「不懂搜索的鄧亞萍被自己請來的劉駿忽悠」的帖子開始在網路上流傳，出人意料的是，即刻公關部門並沒有對此作出回應，但《人民日報》很快就有了回應。2013年2月，即刻內部發生高管大震盪，劉駿出局，鄧亞萍則被「架空」。

在內部管理上，即刻也是沿襲了過去企業的弊端。據即刻職工披露，2012年7月即刻流量還挺高的，但公司搞的內部評定卻導致2013年中國新年後出現了大面積的員工離職，原因是考評標準不是按照員工的業績評定，而是按照國營企業的評判標準，「每個人都由五個人評價，這五個人怎麼選的，怎麼評價，你不知道。直到考核結束後，HR（人力資源部）會告訴你，你部門誰被考核，被誰考核，反映出什麼問題。」也就是不僅看業績，還看群眾關係。「這其實是照搬了國企對高層的考核，極大地惡化了人際關係，促使人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