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醫案 生日禮物

文 _ 華景珍

最近收到一份額外的禮物，是我的一個小病人與他母親送給我的兩件夏季衣服。那是個聰明伶俐的四歲小男孩，說話口吻與內容完全像個大人，常常講出讓人跌破眼鏡的話。最近他因為感冒、發燒、咳嗽，比較常來我處。

4月初，孩子回診。他母親跟我說：「4月了，華醫師，我們一起吃頓飯好不好？」「為什麼要一起吃飯？」我不明白一起吃飯的理由。她笑笑說：「您的生日快到了。」然後她解釋，有一回無意中看到我的身分證影本，知道了我的生日，比她兒子晚了一個多月，就記住了。她說：「非常感謝您把Evan照顧得那麼好，我們想請您吃飯，就在對面的餐廳好不好？」

其實，應該說感謝話的人不是她，而是我，因為她本身是學校護士阿姨，學的是西方醫學，卻這麼相信我用最古老的醫學理論為她氣喘病的兒子長期治療。治療過程中，有非常劇烈的瞑眩反應（好轉反應），包括發高燒、咳嗽甚至氣喘，都遵照我的想法，不上醫院，不止咳，不服用西藥退燒。

整個過程，雖然吃苦受累的是孩子，但是，從聽到孩子咳嗽一聲，心就揪成一團的焦慮母親，到狠下心任憑孩子一夜連咳到天明的艱辛，只有當過媽媽的人才能體會。那痛苦的承受遠遠超過生病的孩子。而這樣可怕的「好轉反應」，一般病例需要三到四回，但是，他們母子大致挺過來了，治療已經接近尾聲了。

透過照相機，孩子的成長過程都被記錄下來。有一回她告訴我，看Evan以前的照片，樣子很奇怪。是啊！因為生病，孩子身體的發育不勻稱。第一次來看診時，我發現孩子五個手指頭特別短，看上去只長胖而沒長長；手臂也很怪異，大臂短短，小臂長長的。我抓著她的小手問他媽媽：「他的手怎麼這麼奇怪？」還記得她的回答是這樣的：「本來就是這樣，很正常啊！遺傳吧！我公公的手指頭就是這樣。」她當時臉上的表情與眼神，我還記得很清楚，傳達的訊息也很明確：這醫生怎麼這麼奇怪！

經過一年多的治療，排出阻塞在肺部的濃痰，前後過大的胸廓也趨於正常，當我半年前拉開他粘黏的第三、四、五胸椎後，他的大臂和十個手指頭在很短時間內就發育得接近正常了。原先因為上身的上半部停止發育，造成那一段身軀特別短，甚至幾乎看不見脖子，給人駝背很嚴重的印象。現在想起他那不正確的上半身與大小手臂比例與正常發育的下半身配在一起，樣子真的是太奇怪了。

這一年多的治療，除了身材比例接近正常，他也差不多脫離「小兒氣喘病」的陰影，外觀看上去與任何健康小孩沒什麼兩樣，是個聰明、頑皮、體力旺盛的快樂兒童。希望他能健康平安長大，做一個有益社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