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搞懂「你懂的」

　　兩會後李克強的新聞發布會在歷時一小時50分鐘後結束。整個過程平淡無奇，沒有什麼挑戰性的問題。除去翻譯和記者提問，李克強答問時間不足一小時。問題涉及環境、外交、民生、經濟等方面，只是給了李克強宣示政策的機會，敏感的周永康問題一直無人問及。

　　不知道記者們是因為呂新華一句「你懂的」就真懂了，還是認為周永康已是「死老虎」而沒有再問的必要。

　　是的，環境、外交、民生、經濟等方面固然重要，但李克強的答案早已擺在那裡，他不可能偏離兩會的調子講話，也不可能給出讓外界耳目一新的說法。這些問題不用問，直接從新華社、《人民日報》或CCTV上就能找到答案。另一方面，環境、經濟等問題之所以產生，正是中國的政治制度問題或者說共產黨的問題。

　　在中國，任何重大問題都是和政治掛勾的。在民主國家，經濟發展對於執政黨來說也很重要，但一旦做壞了，最多就是執政黨下野，風水輪流轉，過幾年還可捲土重來。譬如2008年經濟危機爆發，共和黨輸掉了美國大選，民主黨入主白宮並主導了參眾兩院。但經濟問題，對共和黨和小布什並非生死攸關的問題。黨不會因此而解散，小布什更不會因此下獄、掉腦袋。

　　這個問題，在共產黨國家就完全不一樣了。蘇聯解體、東歐劇變和當時的經濟危機有很大關係。中共一直高喊發展經濟，並不惜以破壞環境、犧牲民生為代價，頻繁在外交上製造事端等，都是為了維護中共一黨專政。

　　一黨專政對中共來說並不僅僅是貪污腐敗的機會，更重要的是安全感。有了權力才能夠掩蓋罪惡，才能操縱宣傳機器給民眾洗腦，才能動用國家機器鎮壓反抗，否則執政六十餘年血債累累、冤獄如山、反人類罪行慘絕人寰，失去權力就意味著中共解體，各級領導人就要為之負責、埋單。

　　明白了這一點，記者們首先應該關心的就是中共政權的走向。而影響這種走向的、目下已經非常明顯的因素，就是自王立軍「逃館」事件後牽出的薄熙來、周永康等系列大案。

　　這一大案是中共執政六十多年來發生的第一次最高領導層的大分裂。之前雖然也有所謂「反黨集團」或者「分裂黨」的罪名，但被扣上這些帽子的劉少奇、林彪、趙紫陽的實力，遠沒有最高掌權者毛澤東和鄧小平強大。說他們「反黨」或者「分裂黨」，那只是黨內鬥爭中使用的帽子或藉口，並未對中共政權形成實質性的威脅或挑戰。

　　而王立軍引爆的系列案件，則是從根本上動搖中共政權的黨內血拚，是習近平陣營與江澤民派系的決鬥。由於周永康曾經掌控作為準軍事力量的百萬武警，有一年7000億「維穩」資金和龐大的貪腐黑洞形成的經濟基礎，有江澤民、曾慶紅、薄熙來在黨政軍高層廣泛的人脈，有無處不在的特務機構蒐集情報甚至搞暗殺，還有江系李長春、劉雲山掌控的宣傳系統，這一政變篡位集團的實力，在中共黨史上是史無前例的。

　　因此他們對習近平、李克強政府的威脅也是史無前例的。周永康一案，是習、江決鬥棋盤上的勝負手之一。

　　如果關注中國走向，卻不知關注中國政局；如果關注中國政局，卻不知道政局走向的關鍵點，那麼對中國問題的把握和報導就是誤導性的。

　　兩會落幕，周永康案終會水落石出。我想，這個注定會登上世界各大媒體頭條的消息，會讓兩會的記者們後悔沒有及早向李克強提出相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