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馬來西亞的文化之爭

一部介紹馬來西亞的旅遊宣傳片，因出現了源自印尼傳統迎賓舞蹈北德舞的畫面，引起印尼民間和媒體的炮轟，並引發一場外交風波。
兩國官方認為，需加強民間和媒體的交流與互動，才能改善兩國因文化之爭導致的緊張關係。

文 ◎ 卓雅

印尼和馬來西亞擁有相同的宗教信仰、相同的語言和相同的種族，也享有類似的傳統文化，但多年來兩國的關係一直都呈現「時而密切、時而緊張」的狀況。尤其近年來，雙方因為傳統歌曲和傳統舞蹈的主權歸屬而經常發生口舌之爭，導致兩國關係陷入低谷。

近日，由於在介紹馬來西亞的旅遊宣傳片中出現了源自印尼峇厘島的傳統迎賓舞蹈北德舞（Pendet）的畫面，引起印尼人民、藝人和媒體群起炮轟，抗議馬國把該舞蹈占為己有。該糾紛甚至導致印尼激進分子試圖在街頭「掃蕩」馬來西亞公民，引發了一場外交風波。

這部名為《神秘的馬來西亞》的系列紀錄片由「探索頻道」（Discovery Channel）製作，卻在一段長約三十秒的宣傳片中出現了印尼峇厘島的傳統舞蹈。　

印尼政府、民眾及媒體均對該宣傳片表示不滿，指責馬來西亞「偷竊」印尼文化當作自己的文化來宣傳。更有民眾去馬來西亞駐雅加達大使館外抗議，焚燒馬來西亞國旗，並投擲雞蛋。

馬國官方道歉印尼媒體未報

事件發生後，馬國已向印尼道歉，指觀光宣傳短片並非馬國旅遊部拍攝，而是委由設在新加坡的「探索頻道」製作，是「探索頻道」出錯，同時也答應停播這部宣傳短片，而且「探索頻道」也已認錯和道歉。

但是，印尼的許多媒體沒有報導上述消息，反馬情緒在有心人士煽動下持續高漲。

印尼的一些激進分子組成的反馬組織「人民民主堡壘」，九月八日起在雅加達主要街頭檢查身分證，展開「掃蕩」馬來西亞公民運動。這些示威者手持印尼國旗和抗議馬來西亞標語之外，也有人拿著竹製的利器，導致現場氣氛緊張，交通嚴重阻塞，警方被迫封鎖道路。更有激進分子揚言要和馬國決一死戰。

九月八日，一群印尼激進分子發起「掃蕩馬來西亞公民」運動，正在雅加達街頭攔截車輛，查找馬來西亞公民。（AFP）

印尼激進人士的舉動，引起印馬兩國政府的高度關注。馬來西亞總理納吉九月九日召見印尼大使，要求對方保證馬來西亞人在印尼的人身安全。而印尼大使回應表示，印尼政府已經採取行動確保馬來西亞公民不會遭到印尼人攻擊。兩國的外長也已經於近期會晤，就此議題進行了討論。

傳統文化是敏感議題

印尼與馬來西亞本是同文同種，不但語言文化相近，宗教、風俗習慣雷同，而且歷史上更是親近的種族淵源關係。印馬民族皆視南洋群島為他們祖地，各島之間穿梭來往，自由自在。特別是蘇門答臘地區講馬來語的馬來族居多，他們的祖先來自馬來半島，與馬來西亞有割不斷的文化聯繫。雖然後來印馬獨立成兩個國家，可是國界劃定並不能割開歷史上兩地一族的文化交融。

在蘇加諾統治時代，印尼與尚未獨立的馬來西亞在加里曼丹邊境發生過武裝衝突。但是在馬來西亞獨立後，尤其是蘇哈托時代，印馬關係密切。只是在二零零五年時，圍繞蘇拉威西海域附近石油權屬問題，兩國曾發生過爭議。

最近幾年，由於印尼的媒體大肆報導，稱印尼的藝術和文化遺產均被馬來西亞據為已有，包括Reog Ponorogo舞蹈、Rasa Sayange歌曲、Angklung竹筒樂器、Batik巴迪蠟染花裙服裝、和傳統烹調菜餚Rendang，兩國的外交關係開始緊張。甚至有印尼人認為，就連馬來西亞的國歌都屬「剽竊」。

雖然印尼和馬來西亞都承認藝術和文化本身就是跨國界的，也不能否認兩國文化水乳交融的事實，但是文化議題仍然非常敏感。印尼外交部長哈山和馬來西亞外交部長阿尼法（Anifah Aman）九月十七日在印尼雅加達會晤後告訴媒體，兩人都同意應該避免稱對方的文化屬於自己文化的類似「敏感課題」。

此前不久，印尼總統蘇西洛也曾指出，馬來西亞人在引用印尼傳統文化時，應該了解到印尼人對這些東西的敏感度。他還強調，印尼的英雄配劍、皮影戲和巴迪蠟染藝術等，是世界公認的印尼文化遺產，不容其他國家侵占。

兩國擬推動民間文化交流

馬來西亞的前外交部長賽哈密指出，馬印雖擁有相似的種族、宗教和文化背景，但畢竟是兩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彼此在國際舞台上相互競爭。他認為，改善大馬和印尼雙邊關係不能僅靠兩國政府，必須要加強民間、社會團體和媒體之間的互動，締造馬印民間的友善關係，讓雙方了解彼此的差異和避忌。不僅如此，兩國領袖維持官方聯繫之餘，也應該積極發展個人交情，同時將這項努力下達至兩國官員，讓官僚系統的官員了解政治領袖重視馬印關係。

印尼駐馬大使戴巴迪亞則表示，要一勞永逸地解決印馬兩國長久以來所面對的文化爭執，雙方有必要在彼此的傳統文化取得協調。戴巴迪亞承認印馬衝突發生自民間，且多來自年輕一代，認為這是因為全球化的改變、媒體報導和教育程度，在忽視歷史淵源情況下，讓年輕一代對雙邊文化關係產生歧見。所以，必須加強兩國、特別是年輕一代之間的文化交流。

戴巴迪亞指出，成立於二零零八年七月、旨在透過經濟、文化、教育等領域鞏固印馬雙邊關係的「卓越名人集團」（EPG），已經在磋商舉辦雙邊媒體交流和拉近年輕人距離。同時，該組織也計畫邀請兩國的歷史學家、藝術學家、文化學家共同商討，如何推動兩國文化交流，以及為文化衝突尋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