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四中全會權爭白熱化

文 ◎ 張海山

十七屆四中全會九月十八日在北京閉幕，適逢中共建政六十年前夕。被視為接班人的習近平，並未依照慣例上任軍委第一副主席，出乎外界預料，反映出中共高層在人事問題上存在分歧。

依照慣例，中共五年一次的黨代表大會結束之後，每年召開一次中央全會，前三中全會著重於政策的調整。到了四中和五中全會，中共派系鬥爭尤為激烈。

十七屆四中全會九月十八日在北京閉幕，適逢中共建政六十年大慶與北京大閱兵前夕。被視為接班人的習近平，並未能像當年胡錦濤在十五屆四中全會上那樣，成為中央軍委第一副主席，出乎外界預料。會議公報沒有依照慣例涉及高層人事安排。這在中共近三十年來還是第一次，反映了中共高層在人事問題上存在分歧。

習近平緩任暫避風頭

外界分析指出，四中全會是中共十八大的前哨戰，胡溫派系與江澤民派系權力鬥爭激烈，太子黨的立場傾向將決定他們各自的前途，未來各派勢力將面臨重整。

據消息人士透露，習近平接班步調調整，蓋因四中全會與大閱兵太過接近，習緩任是暫避風頭，不與胡對沖。消息人士指出，習近平若在大閱兵前成為中央軍委第一副主席，其未來中共接班人身份必然成為熱門話題，多少會沖淡胡錦濤在十一大閱兵中的權力宣示。團派為在十一前後各界關注期保持住胡錦濤的權力焦點不散，罕見的繞過人事安排，暫時把習掛一掛，做成懸念。

被視為接班人的習近平，並未能像當年胡錦濤在十五屆四中全會上那樣，成為中央軍委第一副主席，出乎外界預料。習近平是中共已故元老習仲勳的兒子。（AFP）

備受關注的焦點人物習近平本人會後遠赴黑龍江，在大慶油田發現五十周年慶祝大會上代表中央發表講話，似乎是要刻意證明其接班地位並未受影響。四中全會前後，習近平亮相特別頻繁，在會期中，他就曾會晤來中國休假的柬埔寨國王，四中全會上，除胡錦濤發表講話和作報告外，還有習近平向全會作關於黨建問題決定的報告，會議結束，又是他代表中共中央向全國政協報告四中全會情況。

正在外界輿論猜測習近平接班是否會有變數之時，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簡稱中聯部）九月二十二日連續開了兩場有關中共十七屆四中全會的吹風會。一場是面向百多個國家共一百五十多名駐華使節，一場是面向三十家駐京外國傳媒的近五十名記者。

對於最受注目的當然是國家副主席習近平的接班問題，中央黨校教研部主任王長江向外國記者透露，有關中央軍委的新人事任命並沒有列入四中全會的討論議題，但他預期有關新任命將可以預見，呼籲外界應留意即將出現的消息。

外電認為，王長江的說話已透露習近平將會成為中央軍委副主席，又指出習近平將與他的前輩一樣，先擔任軍委副主席，然後再於二零一二年召開的中共十八大上，接任黨總書記的職務。此種言論，間接證實了習被安排暫避風頭的傳言。

權力交接亂局前所未有

除了毛鄧之外，迄今為止，就連江澤民也沒有權力獨自指定接班人，江的接班人胡錦濤為鄧小平隔代指定。胡溫的時代即將結束，十八大誰上誰下，由誰說了算，胡的接班人，又由誰來指定，目前看來，胡、江都同樣沒有這個權威。中共正面臨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權力交接，這一現象容易被國際社會觀察家所忽視。

分析人士指出，習的現任地位是經民調勝出而非前人欽點。中共於十七大前在一定範圍內（據說較香港選舉特首的八百人為多）以民意測驗方式推選習而勝出的，算是中共選拔接班人試驗的產物，同時亦是中共各派系妥協達成的共識，如果有變數，除非習本人犯錯外，亦要有充足的理由和相應的程式。

有消息說，今次習近平的上位方式改變，可能是中共有意以更民主的方式來遴選接班人，展現其所謂的黨內民主，有意仿效越南共產黨減壓。

江澤民敏感時期高調亮相

前國家主席江澤民列席了中共十七屆四中全會，會議剛落幕，江澤民就於九月十九日又公開露面。有評論認為，江澤民在敏感時期高調亮相，似乎是為習近平接班壓陣，同時顯示江系地位沒有因此而受挫，並藉此為江系人馬打氣。

江澤民等眾離休元老，與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高調亮相，在北京展覽館出席所謂「輝煌六十年」的成就展。《新華社》、《人民日報》和《中央電視臺》等，仍高調報導江澤民，繼續將其列入「黨和國家領導人」，排位僅次於胡錦濤居第二。

《新華社》還專門配發江澤民參觀的相片，並引述了他的講話，規格待遇和篇幅與胡錦濤無二。

但這次參觀成就展，八十五歲的喬石、九十三歲的萬里、八十一歲的李鵬和朱鎔基，都未見露面。北京學者陳子明分析：「李鵬恐怕身體不好，朱鎔基恐怕主動往後稍一稍（不湊熱鬧），江（澤民）是一個喜歡登臺表演的人，他是要抓住每個機會秀一秀的，這是一種不向老百姓宣布的幫規，他還有一些祕而不宣的家規，一般的老百姓不知道，一般的黨員也不知道。」

外界預期，江澤民近期還會高調露面，一定會登天安門城樓站在胡身邊，給胡一定的心理壓力。同時為自己邀功，表示中國今日之「成就」包括他那一代功勞，顯示自己在黨內仍有影響力，仍可影響中共十八大安排。

胡模仿江半交班

外界評論認為，習近平接班步伐放緩，為中共高層製造了一定的權力時空，胡、江兩派奪中共十八大話語權將更加激烈。胡能主導四中全會的議程，不納入中央軍委的改選，至少將習近平擔任軍職的時間押後，令其接班產生變數，顯示胡派力量有更大的主動權。

《蘋果日報》評論指出，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在中共十七屆四中全會未能晉升中央軍委副主席，意味著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的「第四代核心」胡錦濤在二零一二年的中共「十八大」只會半交班，只交總書記和國家主席。那時胡錦濤還不到七十歲，極有可能保留軍委主席的位置。

據悉，江澤民在胡錦濤接班後延任了兩年多的軍委主席，但從江一九八九年就接任軍委主席起，任軍委主席長達十五年，以此標準，胡錦濤的軍委主席延任到二零一七年，似也不為過。

薄熙來的最後一搏

二零一二年十八大時，現任政治局常委除習近平與李克強外，其餘人員都要超齡退位。至於其他常委人選，現任政治局委員中團派的汪洋、李源潮及太子黨王岐山、薄熙來都是熱門，且新任常委毋須具備政治局委員資歷，隨時有黑馬跑出。

由於習近平未如期出任中央軍委副主席，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近來又鋒芒畢露，令外界更加關注。

中共建政六十周年臨近，重慶市宣布在三個半月內，要在全市免費放映一萬場國產「紅色」電影，目的與之前重慶搞的「唱紅歌」、「讀紅書」等如出一轍。紅色即為共產黨歌功頌德之意，內地有學者指出，重慶的紅色動作都是薄熙來在為中共十八大上位造勢。

這個名為「向祖國彙報：新中國成立六十周年優秀影片展映」活動，已在重慶正式啟動。當局選定上百部「革命」影片，在重慶城區各步行街廣場、各區縣農村鄉、鎮、村及社區等放映點，免費放映一萬場，創下內地同類活動之最，規模和做法都屬內地唯一。放映電影包括《開國大典》、《共和國之旗》、《太行山上》、《天安門》、《上甘嶺》、《風聲》等，全部被中共視為有很強政治洗腦作用的紅色經典影片。活動歷時三個半月，持續至今年十二月底。

自從二零零七年十一月薄熙來接任重慶市委書記後，該市已搞了多次「紅色活動」。二零零八年六月，薄熙來發起「唱紅歌、讀經典、講故事」三大活動，全市搞「紅歌」比賽，薄親自欽點二十七首「紅歌」並領著高官獻唱。

今年五月薄熙來還發「紅色短訊」，將他喜歡的紅色句子發給全市官員和一千三百萬名手機用戶，短訊包括「我很喜歡毛主席幾句話：『世界是我們的，做事要大家來』、『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人是要有點精神的』等。」

今年四月，薄熙來還親自策畫出版一本名為《讀點經典》小冊子，收錄古今中外導人發奮向上的經典語錄、詩詞佳作等，重慶近二點六萬各級官員幾乎每人一冊。小冊子每月出版一次，迄今銷量已逾四十萬冊。薄熙來解釋：「要提高領導幹部的知識含量，教育幹部執政為民。」

外界分析指出，薄熙來大搞紅色運動，一是為自己「紅色太子黨」身份添彩，其次是為他在中共十八大更上層樓造勢，「他要顯示自己是中共毛派的嫡傳，並迎合胡錦濤的喜好，是中共正統的接班人。」

團派與薄熙來較力白熱化

除「唱紅」外，薄熙來在重慶又大搞「打黑」，大批官員倒臺，撞到槍口的貪官和黑幫，都是汪洋在重慶任書記時留下的老相識。薄熙來雇人在網路吹捧打黑成就，發文矛頭直指汪洋，正可謂一舉多得。

現任廣東省委書記汪洋為爭十八大上位，在廣東搞「騰籠換鳥」，搞思想大解放，走的是高品味的理論路線。

較早前，廣東的汪洋突然提出思想解放，可謂一匹黑馬。當地諸侯不滿，但誰也不敢發聲，都清楚汪洋的後臺是胡錦濤。後來風聲大，雨點小，最後只能選擇珠海等地悄悄試點。估計到十八大前，很難看到成績。

汪洋這場戲看在薄熙來眼裏特別不是滋味，當年薄熙來之父、中共元老薄一波扶持江澤民的唯一要求是：扶持一下薄熙來。而江澤民下臺後，薄熙來一直不被胡賞識，幾乎長期是平調，最後從北京被發配到了重慶。由於受年齡限制，十八大是薄熙來最後的機會。

在距離「四中全會」召開只有一天的九月十四日，廣東上演了一場力阻鳳凰臺挺薄熙來的活報劇。當日晚上二十三時三十分，鳳凰衛視在「三人行」專欄藉介紹《黑道風雲二十年》之書名義，讓作者孔二狗出面大讚：中國只有薄熙來在重慶真正打黑，中國各地都淪為「社會大哥」（黑老大）與官府聯盟的黑控之中；薄熙來重慶打黑是讓官民矛盾緩解的最佳路徑。

這一節目在深圳等廣東地區播出時，竟然十多次被「黃山迎客松」畫面沖斷，可見廣東有關部門在有意力阻鳳凰臺挺薄熙來。其意不言自明。廣東主帥汪洋極不樂意在「四中全會」召開只有一天的時間，讓薄熙來風光超越廣東。

據悉，人民網上的挺薄文章，矛頭直指汪洋，甚至有文章點明汪洋的姓名而且放在標題之上，如此欺人太甚，汪洋如何能不堵截？

回避「陽光法案」

中共四中全會在超過五千字的會議公報中，只有一個段落不足三百字提到堅決反對腐敗是黨必須抓好的重大政治任務，根本沒有提及反腐中必須確立的官員財產申報制度─即陽光法案。

四中全會結束後，中紀委發佈了關於領導幹部申報財產決定，卻回避了所謂「陽光法案」的官員財產公佈制度。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的會議決定，將住房、投資、配偶子女從業等情況列入領導幹部必須報告的個人事項，並加強對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境外的公職人員的管理。

這種被一些學者認為是老生常談的申報已經開始很久。北京理工大學教授胡星斗表示，一九九五年和二零零一年就分別出了縣處級以上以及省部級以上領導幹部申報的規定。這種內部申報流於形式，無法判斷申報是否準確，無法進行後續的監督，根本解決不了黨內腐敗問題。

據香港媒體報導，陳良宇、成克傑等一系列腐敗大案都不是通過已有的申報辦法發現的。媒體評論多數認為：不透明的官員財產申報，不足以成為反腐敗的有效辦法。

針對中紀委這些回避官員公佈財產的官方說法，法學博士范亞峰認為，現行的所謂反腐制度基本上流於空談和表面文章，對於遏止腐敗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他表示：「在公報裏面沒有寫入財產公示。由此可見，中國民間，包括左派以及自由派，都非常看重中國廣大民眾期盼很久的反腐措施——財產公示制度——在這個會議上沒有得到突破。」

中共黨報《人民網》「強國論壇」一篇評論認為，領導幹部僅僅申報了自己的財產還不夠。這篇評論強調，最關鍵的是，還必須通過壁報、報紙、廣播電視、網站等媒體進行公示，讓其充分接受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的監督。

這篇發表在「強國論壇」深入討論區的評論說，只有財產公示，真正讓監督權利回歸民眾，讓大家都能夠看到官員透明的收入，才是防止官員腐敗的最有效途徑。這說明中共內部也有相當的不滿情緒。

中共高度戒備

四中全會期間，北京市中心三天內卻發生兩起凶殺案，震驚中央高層。

四中全會期間，北京市中心三天內卻發生兩起凶殺案，震驚中共高層。圖為北京天安門附近的通道，警察檢查行人包裹。（AFP）

九月十七日晚，在天安門南側大柵欄商業鬧市區煤市街，一男子持刀連砍數名路人，當場造成兩名保安死亡、十二人受傷，包括四名遊客，其中兩人送醫後搶救無效死亡。

據官方公佈，殺人者張健飛是吉林人，四十六歲。北京市民吳女士向希望之聲國際廣播電臺透露：「今天說死四個，到那沒救活。扎得挺慘的，拿一尺多長的刀子上來就捅，說那保安當一捅，躺那沒動彈。還有扎得腸子流出來的。」

上千名特警到現場束手無策，一名錦州截訪人員最後在一廁所內，將殺人者用皮帶捆住。現場多處留下大灘鮮血，行人嚇得痛哭，現場距離天安門廣場不到五百米。

隨後，當局實施一級戒備，大型水果刀不得帶入前門大街。荷槍實彈的武警和裝甲車封鎖現場多條街道，直升機在天空盤旋。數百遊客被逼滯留在外，無法返回酒店。

事發當日正是中共十七屆四中全會召開期間，中央政法委書記周永康、北京市委書記劉淇等趕到現場。官方《北京晚報》稱，持刀殺人者是酒後行為，但沒有報導殺人動機。

九月十九日上午約十一點二十五分，北京市中心商業區大柵欄的全聚德烤鴨店對面，一名法國女遊客遭一名男子持刀砍傷，行凶者被員警當場抓獲。該男子來自江西省南昌市，四十一歲、名叫竇明祥，但公安沒透露行凶動機。

九月二十一日早晨六點多，北京一輛公車駛到崇文門外大街發生燃燒焚毀，官方報導稱，起火原因是發動機引發自燃，無人員傷亡。

另一方面，隨著十一臨近，當局加緊對訪民和異見人士的鎮壓，六四傷殘人士齊志勇、民運人士李海、天安門母親張先玲、胡佳的妻子曾金燕等人，近日都遭到當局監控，或被帶離京城。

十一慶典活動九月十八日進行最後一次彩排，三名日本共同社記者在北京飯店拍攝彩排，遭到多名自稱代表中國當局的人員拳打腳踢，還被強迫跪下，兩臺筆記本電腦也被毀壞。駐華外國記者協會發表聲明抗議。

十八日當天，天安門廣場實行戒嚴，各路口都有軍警持槍把守。坦克、運載導彈的軍車等其他軍備，以及二十萬士兵、學生和市民參加了彩排活動。附近的商店、學校及交通全部關閉。

中共為舉行建政六十周年慶典，發動一百五十萬警民保安，北京市區隨處可見裝甲車、直升機巡邏，以及荷槍實彈的軍警。北京市處於備戰狀態，保安措施超過奧運會，啟動三道治安防線，動員一百二十萬「治安志願者」和民兵、二十萬海陸空部隊和十萬員警。大陸民眾不滿中共不顧百姓死活，勞民傷財大搞慶典。

不祥之兆

與四中全會同時，中國全部三十一個省市爆發聚集性甲型H1N1流感，以大中小校居首。

當局為順利舉行十一慶典，隱瞞流感疫情。據反映，北京市石景山區首鋼工學院發生多起甲流確診病例，但學校照舊上課。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也發生甲流確診病例。

據官方公布，截至九月二十一日，北京市已有一千二百七十五起甲流確診病例，大陸共有一萬三千二百六十二起確診病例。目前全球近三十萬甲流病例已有三千四百八十六人死亡。北京市民不滿當局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大搞閱兵遊行，增加學生和民眾感染甲流的危險。

參加十一演練的大學生和小學生的家長怨聲載道。大學生們因不堪忍受嚴酷的集訓，憤然將演練服裝公開焚毀，首都經貿大學學生在網上公開倡議罷訓。據九月號香港《動向》雜誌透露，事發後，當局專門掌控大專院校的國保十四局已經介入，聲稱要嚴罰參與學生。

中共在十一前夕召開四中全會，並計畫閱兵和群眾集會。圖為一名中共軍官在女兵的嬉笑中準備步操訓練。（AFP）

中國政法大學人文學院教授楊玉聖坦言，十一應該是個歡喜祥和的節日，但是現在卻變成了草木皆兵的備戰狀態。前北京經濟學週報副主編高瑜指出，現在可以說是時逢共產黨自建政以來的重大的危機，所以才搞成這樣。山東大學教授孫文廣上書呼籲當局取消十一遊行，收到兩封死亡威脅信件。

此地失去控制

中共高層幕後權鬥劇烈，往往不到最後一刻不會分出勝負，加上大陸天時、地利、人和等諸多變化因素都處於極化狀態，給中國政局憑添許多無常變數。

九月二十日，中共在美國白宮旁的公共草坪首次獲得升五星旗慶建政六十年的許可，結果在千人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出現掛倒旗、捲旗和半旗等凶兆，先後上下折騰四次才得以升掛，令中共高層大為驚恐。

二零零九年九月二十日，中共在美國白宮旁的公共草坪首次獲得升五星旗慶建政六十年的許可，結果竟然出現掛倒旗、捲旗和半旗等凶兆。（視頻截圖）

在西方，升「倒旗」國際標誌，意味著「此地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