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仿佛具有诗人与画家的双重身份,透过他诗意的笔触,我们了解了他高贵与朴实的性格……

在天堂的位子

“那些善良的灵魂!他们不是诗人,却充满了诗意。个性!那才是真的!”

“要是你能看见森林有多美!当工作完毕,一天结束,我尽可能去那儿,而每次我从森林回来有如受到重击。那沉静和优美是如此浩大,有时它叫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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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是自然的儿女
米勒语录、书信萃编
选译 ◎ 夏祷 图 ◎ 新纪元资料室

米勒仿佛具有诗人与画家的双重身份,透过他诗意的笔触,我们了解了他高贵与朴实的性格……

在天堂的位子

“那些善良的灵魂!他们不是诗人,却充满了诗意。个性!那才是真的!”

“要是你能看见森林有多美!当工作完毕,一天结束,我尽可能去那儿,而每次我从森林回来有如受到重击。那沉静和优美是如此浩大,有时它叫我害怕。我不知道树对彼此都说些什么。那是我们无法了解的,因为我们不懂它们的语言,仅此而已;不过我确定,它们绝不说什么双关语!”


米勒《枫丹白露森林》,一八四九年。

“啊,要是我能让人感受到我所感受的,所有夜的恐惧和荣美;要是我能让他们听见空气中的歌声,沉默和喃喃细语;我们必须感受到无限的存在。这不断升起、下沉的光的世界,一代接一代,它从不改变--想一想,这难道不可怕?它们不分轩轾地照在我们身上,照在人的喜悦和悲伤上,而当这世界冰消雪融,无情地见证这遍在的荒芜的,唯有那赋予万物生命的太阳。”

“我充满了恐惧和颤抖地看见那可怕的时刻到来。对于每个月底那些面包店、柴铺、裁缝店主来家里狠狠地索债的时刻,你很清楚。我甚至可以说,‘时刻已临’。”

“要不是我忧郁症发作(你劝我不要让它变成常住的房客),我清楚地感到一种深沉的沮丧。我不气愤任何人,因为我的命运并不比许多人更严苛。我只是恐怕自己撑不下去了。这种事持续了快二十年!”

“为了及时完成《拾穗》,我像个奴隶一般工作。我真不知自己费这么大劲结果会是什么。有时我觉得这幅不幸的画没有意义。无论如何,我将投注下一个不受打搅的月来专心画它。只要在完成时它不那么拙劣就好了!……头痛,大的小的,过去一个月来暴烈地攻击我,我一次不能工作超过二十五分钟。”

“我向你保证,无论在身体或精神上,我都处于崩溃状态。你是对的:生命是悲伤的。庇护非常之少;而你终于了解那些渴求歇息和平静之地的人。你也了解为什么但丁让《神曲》中的人物提到他们在地球上的日子时说:‘我还债的时日。’啊,让我们尽力顶住吧。”

“如果像一些基督徒所相信的那样,上帝打击那些他最爱的人,从而为他们在天上预备更高的位置,你将在天堂享有非常荣耀的位子。”(致森思埃尔)

“随他们使出最坏的招数吧!我在这上头已挥霍了所有,不顾危险,我无意现在撤退。我稳稳站立。随他们叫我‘画丑东西的画家’或者‘污辱法兰西民族的人’,但谁也别想强迫我美化农人。我宁可什么也不说,也不愿孱弱地表达自己。让我画广告牌,或是随你吧,像个油漆匠画满几码长的画布,让我做个石匠,如果非这样不可的话,但至少让我以自己的风格来构思,让我平静地完成我得做的工作。”

“他们以为他们能强迫我屈服,把我逼入他们客厅风格的绘画中。他们错了!我生是农人,死也是农人!我决心说出我的感觉,并忠实地依照我看见的来画。我决心守住阵地,绝不后退哪怕是一只木鞋的长度!如果必要,人们将看见我为自己的荣誉而战!”

“总是恶!善何时才会来临?啊,生命!生命!有时它多艰难,我们多需要朋友,还有那遥远的上天帮助我们返回去!”

“有人说我看不出田园的魅力。我看到的不只是魅力--是无限的荣美。我看见,一如他们所看见的,耶稣所说的小花:‘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

“我清楚地看见蒲公英的光晕,还有太阳在云朵中散播它的荣光,一直散播到遥远的世上。我看见平原上蒸出热汗的马儿们拖着犁,在石块嶙峋的角落有一个累垮了的人,从清晨起人们就听见他的呻吟,现在他试着振作起来,喘口气。这一场戏剧为荣美的景物所围绕。这不是我的发明,‘土地的呼喊’这一说法很早以前就有了。”


米勒早期画作《马》,一八四一年。

“我相信我的批评家们都是些有品味有教养的人,但我不能和他们感同身受,而既然我一辈子除了粮地外什么也不知道,我尽我所能来说出我在那儿工作时看见和感觉的。那些做得比我好的人是幸运的。”

马铃薯和石榴

“人人都该有一个中心思想,他以他灵魂的全部力量来表达这思想,并试着把它刻印到人们心上。”

“为了绘画,我们得有深刻的感受。一个人一定得先受到了感动才能感动别人;不然他的作品,无论多么聪明,永远不会有生命的气息,却只是鸣响的铜管或作响的钹。”

“去看就是去画。看之于画就如同读之于写。一个画家得在他画下一根线条、或是在纸上留下痕迹以前确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要去感觉你所画的。”

米勒说因为他没有天生的好记忆力,只得靠练习来培养它,直到至少就他的绘画来说,他可以记住任何想留下的事物的印象;他认为任何人都能做到这点。“为了记忆,我们必须先了解,除非我们甘愿只做一只学舌的鹦鹉,而为了记住我们看见的,必须先学会了解地注视(to see understandingly),去看不只是把眼睛睁开就够了。它必须是心灵的行动……”

德立乐Delille把弥尔顿《失乐园》中这句“沉默感到喜悦”译作“它歌唱,空气回答,而沉默聆听。”米勒赞叹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沉默!让自己安静下来聆听,比沉默本身还静默的沉默!这,就是我希望在绘画中表现的沉静。”

“我的功课是工作。这是人类的自然状况。几世纪前《圣经》写道:‘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人类的命运是恒定的,且永不改变。我们大家得做的,是在自己从事的行业中寻求进步,每一天试图有所进步,无论我们的专长是什么,如此这般去超越我们的邻人,无论在才能的卓越,还是工作的认真上。对我来说,这是唯一的路。其他的都是梦幻或赌博。”

“静止比行动表达的更多。靠在锹上的男人比掘地中的男人更能表示工作的沉重;他已工作一阵子了,他累了;他正在休息,并马上要再度投入工作。同理,我情愿画中年人,而不是年轻人或老人。中年人有劳苦的痕迹;他的四肢扭曲,身体弯折,而还有许多年的劳动在前面等着他。”


米勒《休憩中的收割者》,一八五零~五三年。

“在典型上,劳动者得让人看出他生来就是个劳动者,劳动适合他,他的父亲、祖父都耕地,而他的孩子,他孩子的孩子也将做他们的父亲在他们之前所做的。画家应该画那普遍的,而不是特殊的事物。”

“我们应该沉浸在自然之中,为她所薰染,并提醒自己只去想为她所唤醒的思想。她足够丰足,能给予我们一切。而除了这唯一的真实的源头,我们又能向哪里寻求?……把自己一无保留地献给自然,一如我们所做的,她将依据你的能力的大小而给予你她的孕藏。你需要的,仅仅是才智和强烈的愿望。……”

“对所有来向她寻求的人,自然无所保留地给予她自己。但她是个妒嫉的情人,她得享有唯一的爱。如果我们爱艺术品,那是因为它们来源于她。其他的全是学究和空虚。”

“我们可以从任何一点出发抵达壮美,一切都能被表达,只要你的目的足够崇高。那么你以最大的力量和热情去爱的事物就变成了你向他人展现的,美的理想。让我们每个人都有他各自的理想。一个深刻的印象必能找到表达的方法,并自然地寻求以最强而有力的方式来宣告自己。自然全部的弹药都供给有能力的人驱使,他们的天分使得他们不是援引人们以为最美的事物,而是最合适的。难道造物主创造的万物没有属于自身的时刻和位置?谁敢说一颗马铃薯比不上一颗石榴?艺术,事实上,是自然的儿女。当艺术变成了最高的目的,人们以某某大师为楷模,而忘了他一直把眼睛定定地凝望无限--在这样的时刻,颓废就悄悄钻入了。”

“您属于那极其少数的,相信艺术是一种语言,而所有的语言都是为了表达思想的作家。把它说出来,再说一遍!或许它能叫人想一想!如果更多人和您有同感,就不会有那么多空洞的绘画和写作了。”

“如果手比脑子重要,岂不荒唐?普辛在一封信中提到,当他的头正处于它力量的最高点时,他的手颤抖着,我不记得确切的话,但这是他所说的要点:‘即使手是软弱的,它依然得做脑子的女仆。’如果有更多人分享您的信念,他们不会这样决然地为了获得自身的利益而献身于谄媚那些坏品味和恶的热情,却一丝也不去考量什么是对的。蒙田说得好:‘他们不是使艺术贴近自然,却使得自然人工、虚假。’(Instead of naturalizing Art, they make Nature artificial.)

“我要我所画的人看起来归属他们的位置,并且无法想像除了是他们自身之外,还能是任何其他的什么。一件作品必须是一体的,人和物永远应该为了一个确定的目的而在那儿。我希望有力地、完整地说出所有必须说出来的。虚弱地说出来的话最好是根本别说,因为那样一来它们就被毁了,失去了魅力。

“但对于无用的多余的东西,我有着最大的恐惧,无论它们放出多大的异彩。这些东西只会分散注意力,并把整体效果削弱。创造美的不是画中物体的特性,而是画家想要把它们表现出来的渴望。决定他的作品以多么强大的力度完成的,也是这一渴望。”

尚.法兰西斯

“看米勒画画永远叫人喜悦。他像是鸟儿鸣唱,又像是花朵在阳光下绽放一般自然地以绘画来表达他的意念和想像。我从不以批评家的身分去看他的画,却只是享受我在他身边呼吸到的,那一种纯粹的,给予人生命的空气。当生活的担子压下来,我喜欢去看米勒画画,而在我离开时总是带着新鲜的力量和安慰。”(森思埃尔)


米勒《矢车菊静物》,一八七四年,粉彩。

“在我认识米勒之前,很少画家真正爱自然这件事使我痛苦万分。他们似乎只在乎适合自己画的东西;但米勒热爱星星、月亮、太阳、大地、空气,和太阳照耀的一切事物。通过这样的爱,他碰触的一切--往往是地上最卑微的--变成了纪念碑。”

“在画人体画时,他时常因为在巴比松不好找模特儿而感到遗憾。米勒夫人常给他当模特儿,为了在米勒需要她时能随时摆好姿势,她穿着最粗糙的农衣。她抱怨有时自己得一连几星期穿同一件裙子,好让粗亚麻布生出理想的皱折,变成“身体的一部份似的,因而甚至比裸体更能表现出自然更庞大、简单的形状。”


米勒《喂鸡的女人》,一八五一~五三年。

“米勒画画几乎不用模特儿。无论画什么他都充当自己的模特儿;他深刻地去感觉,并赋予每个动作张力和真实感。人说圣人以自身的肉身来经历基督的受难,事实上,在他的艺术中,米勒也是如此。”(华特依东Wyatt Eaton)

胡梭去世前几天,米勒和米勒的妻子都在他身边。在弥留时的谵语中,他不断说起米勒的画。“你去过米勒家,”他说:“你一定在那儿见过多么棒的画!你很喜悦,是吗?啊,那些画真美!”几分钟后,他去逝了。

十二月初,米勒发了一阵高烧,在这个月结束之前,他卧病在床。梦呓错乱的夜晚接着极度虚弱的白天,他明白,最后的日子近了。他告诉妻子他最后的愿望,并要求葬在查以理墓园,在胡梭旁边。

他不断说到他的孩子,想到自己在生时不能给他们更好的照顾而悲恸。但他恳请他们彼此友爱,并在他走后扶持他们的母亲。他说到他的绘画。他悲伤地说自己死得实在太快了,他才刚刚看清自己的路,才了解自然和艺术的真义。

一天,他请人读一段他昔日喜爱的华特司考特的《芮贡雷特》(Redgauntlet)给他听。另一次,离最后的结束很近了,他卧着,头朝花园和画室的门;他告诉儿子法兰西斯他十分渴望画在家乡诺曼地的一块绿丘和立在路旁的一排树。他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说,要是他能再多活些日子……

画展那天,米勒的受到人们欢迎是绝无疑问的。挂着他的画的画廊里挤满了中产阶级和乡下来的农人。许多穿长衫和木鞋的工人带家人乘假日火车来巴黎看这盛大展览中的珍品,他们指给孩子们看《拾穗》和《有羊群的牧场,月光》告诉他们画这些画的,来自诺曼地的大师的名字。

《晚祷》,这一幅现在被称为最美的现代绘画,一八八九年七月和一批收藏一起被拍卖。从一清早开始,罗彻夫寇大道就挤满人潮,人们在画廊门前排好队耐心地等候入场,活似一间叫座的剧院。拍卖厅里挤满了热切的脸孔,人们紧张而关切地等待拍卖结果。

当米勒的《晚祷》被抬出来,整个观众席站起来,向这名已逝画家的经典之作致敬。……每叫到整十万时爆出了响亮的喊叫和掌声,而当普鲁斯特先生以五十万法朗竞标,“法国万岁”的喊声响彻了空中。……

最后,叫价到了五十五万法朗。有一刻,人们停止了呼吸。几秒钟之内,巴黎听见自己的心跳,接着槌子打下来,《晚祷》成为了法国的永久拥有物。紧接着爆出了一阵狂乱的兴奋。男人把帽子抛向天花板,女人哭泣,彼此拥抱,这狂热的激情于焉落幕。在人类的记忆中,这样的景象从来不曾出现在拍卖厅的墙内。

--以上译自卡特莱特《米勒:传记和书信》(J.F.Millet: His Life and letters, Julia Cartwright)及米勒致森思埃尔(Sensier)、胡梭(Théodore Rousseau)、佩罗桂特(Theodore Pelloquet)等人书信。◇


米勒《春》,一八六八~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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