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的雪鹰再说起雪儿的故事时,不再有什么悲悯了,脸上是一丝暗暗的、隐匿的兴奋,而在那些轻浮的少女雪鹰脸上这兴奋就连藏也藏不住……

儿她娘是头韧性十足的母雪鹰,丈夫不说一声脚跟抹了油从此失踪,她独力把雪儿拉拔大,吃尽了苦头。这回她决心更换一贯的择偶标准,出几招试试青年雪鹰的责任心。她在雪儿耳边不知叨了多少回:

“俺说闺女,看鸟不看外表。本事也不打紧。要能和你协力把下一代拉拔大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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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狂鸟的国度──第四幕第一景 雪儿(下)



文 ◎ 童若雯 图 ◎ 古瑞珍

新一代的雪鹰再说起雪儿的故事时,不再有什么悲悯了,脸上是一丝暗暗的、隐匿的兴奋,而在那些轻浮的少女雪鹰脸上这兴奋就连藏也藏不住……

儿她娘是头韧性十足的母雪鹰,丈夫不说一声脚跟抹了油从此失踪,她独力把雪儿拉拔大,吃尽了苦头。这回她决心更换一贯的择偶标准,出几招试试青年雪鹰的责任心。她在雪儿耳边不知叨了多少回:

“俺说闺女,看鸟不看外表。本事也不打紧。要能和你协力把下一代拉拔大才是正事。咱们雪鹰被迫害得紧,眼见稀少了,抚育下一代延续血脉事关重大。没有了雪鹰,这世界岂不要从此没落了?哪怕丑一些,笨一些,每天按时回巢就是好鸟。你听见了?”

雪儿从小乖巧,做事不违背娘的心意。母女俩研究了半天考验青年雪鹰的方案,心想这回肯定选个佳婿归,不用加入孤苦无告的母鸟独坐空巢孵卵育雏,空肚子昼夜哀号了。这年头做事不想远些,被卖了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老代表让求偶者望而气势大减

考验求偶者的计划详细拟定妥当,正待在这些雄雪鹰身上展开,苔原另一头传来了雪鹰代表对雪儿感兴趣的消息。这代表在雪鹰一族中颇有声望,牠的年纪不小,早过了适婚年龄,可以做雪儿的爷爷。打从妻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不知和哪头雄儿私奔后一直想物色头年轻而安于室的母雪鹰来打发日子,也好温暖那孤单的巢。“续弦”这新名堂,老代表就是它的始作俑者。

于是这名老代表加入了青年雪鹰的求偶仪式。老雪鹰的身姿自然不比少年。只见牠奋力扑打那双不知在空中扑打过多少回,羽翎凋颓的老翅,头上戴顶象征社会地位的小硬圆帽,吃力地在风中平衡老态毕露的身躯。这样的身形夹在盘旋自若,羽翼漂亮的少年中间,众鸟一眼把牠认出来。有了这样突出的人物,传统的求偶仪式顿时增色不少,天空中古老戏剧的张力大增,更给社会地位低落的雪儿家添了面子。

然而这样一来,求偶的仪式不能继续了。谁能和一位曾经以俯冲这一门绝活赢得了雪鹰代表地位的前辈较量呢?何况牠头上戴的帽子虽说只是顶水手帽,瞧在眼里却像是一枚将军的徽章,叫求偶者望而生畏,先弱了自己的气势。一直要到许多年以后鸟类才集体破除了这敬老尊贤的古老习俗,再不甩什么前辈、大德、高邻这些老掉牙的玩意儿。

“那是什么东西?”年少轻狂的鸟撇起嘴不屑地问,把重音放在最后两个字上。

可是在这时代,谁也不能拒绝一名千挑万选的首届,也是唯一一届的鸟代表。雪儿娘在心里盘算来盘算去,和雪儿打商量:

“老便是老了些,可老了就没法花心了,这不就可靠了?再可靠,可靠不过老!”

雪儿她娘加强语气,威胁利诱地说:“闺女啊,还是名代表!赶明儿你也弄顶小圆帽给娘戴戴?咱们的苦日子眼见要熬到头。”实在难以说服自己,她喃喃在嘴里添了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不假。”

众望所归,夜里羽毛发光,羽绒厚得穿不透的雪儿横下心来忘了那些俊俏善飞的小伙子,答应嫁给戴帽子的老代表。她和以往一样静静地把一双幽秘的金池塘望着众鸟,然而她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真的明白。夜里她独自升上高空在黑暗里飞了一圈又一圈,忘了打猎,也忘了回巢。雪鹰的飞行是无声的,而雪儿不比寻常的浓密羽绒在飞行中生出来的静默是沉重的。大风一下下拍击她的胸,拂过她年轻有力的飞羽;有什么告诉她,她将无法再这样飞翔。

鸟国监察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语

雪儿家正密锣紧鼓准备婚事,来了一名不速之客。这是其貌不扬的鸨。自从牠听见凤凰亲口封牠为鸟国的监察,这头鸨就不辞辛苦在国土四方巡视,无论是国界东的精卫、西边的海鸥,北边雪地上的企鹅还是南边沙漠里的鸵鸟世界,无不井然有序地安排在牠忙碌的行程上。而国土中间众鸟混居的地域更是牠出没频繁的所在。虽说鸨不算是善飞的鸟,又因为没有后趾不能栖息在树梢,这样四方奔走对牠来说委实辛苦,然而鸨有着超群的耐力。那和牠强大的意志力有关。牠那一双绣着豹文,雁一般的大翅在低空默默滑翔,隐藏着某种不足以道的隐衷。

鸨谁也没通知,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来到了雪鹰在苔原上的家乡。这是牠的行事风格:从不声张,微服出行。到了雪鹰栖居的荒原,駂不久就把这儿的大小事打听得滴水不漏。大的从雪鹰一族选小圆帽的经过,小到芝麻蒜皮的张家长、李家短,没有牠的耳朵遗漏的。原本在动物界中鸟的听觉就是首屈一指的,而这鸨更是运用这原始本能的一把手。展翅低低飞过雪鹰栖居的大片丘原,鸨很快熟悉了每家每户不可外扬的家丑,就连雪鹰巢穴里藏的树根也逃不过牠的锐眼。

初来苔原的鸨一边四处探听雪鹰一族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边心上嘀咕:

“想不到,这些雪鹰长得挺逗!走遍了鸟国南北,没见过这么可人的小东西。扇尾鸽再白,翠鸟再绿也没这雪鹰有趣。瞧那粗脖子、软羽毛!跟头波斯猫一样。把在掌上摸起来,想来也是好摸得紧?”

鸨收翅蹲在石块上,心里开始打起算盘:“这些年走遍四方,嘴上就连油也没抹过瘾。美味的蛙、象鼻虫、油菜金花虫也不捉来献上,这些笨鸟就不晓得如何招待国家领导。不和牠们客气了!客气?鸨的字典里就没这个字!这年头干监察没点绝招不行,前有车、后有辙,撕破了脸咱就不做不休!”

像是给自己打气,鸨在石块上发下了狠誓。第二天一早牠收拾利落了豹纹大翅、白色长颈子,把一双穿了白袜的长腿刷净了,低低飞到雪儿家把来意说明。听见鸨口里吐出来的奇怪的,闻所未闻的话语,雪儿母女俩脸上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绿,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来。

“可是领导,咱们雪鹰和鸨是不通婚的。” 雪儿她娘鼓足了勇气说。

“凡事总有个先例。这是什么时代?正是咱们开先例的好时代!记住我的话。日后你会在教科书上读到的。”鸨的一双利眼咄咄逼人。

“可是雪儿许了人家了。”雪儿低头说,声音磁性十足,把这鸨听得更是心意已决。

“那不算数。横竖咱们鸟类是不讲聘礼的,是吧?就算下了聘,也得瞧瞧是谁在这说话?”鸨把眼睛抹锐利了,像头地上爬的蜥蜴瞪着这对不够牠一口吞的雌儿,垂下脖子吐出“哈、哈”的威吓声。

“谁下了聘?我去找牠谈谈。我若是让牠把聘礼吞下肚子,你说,牠不至于吐出来罢?你们雪鹰是和翠鸟一样赠鱼给雌儿呢,还是像织布鸟一样倒着身子编出花篮一样不中用的巢?要不天堂鸟似地颠起屁股跳那不三不四的舞?还是唱那刮耳朵的,说不上是啥的儿歌?要叫我看,都一般的蠢极了。都是鸟国得革除的陋习。我这样不辞劳苦四处奔波不就是为了找出该改革的事体,好叫咱们把日子过得更舒坦?”鸨说得得意,把白袜子腿翘高了抖着。

雪儿母女俩势单力薄,眼看说不过这鸨急得两双矮腿直哆嗦,身上的白羽一颤一颤。等鸨走了,她们头也不梳赶忙飞到苔原另一头寻到老代表战战兢兢把话对牠说了。

雪儿令人不忍述说的未来遭遇

老雪鹰蹲在巢里,捏着三绺灰白的胡须沉吟:

“那是咱们的领导。聪明的鸟做事不拂逆领导的心意。凡事得灵活些。鸨没戴什么帽子是实,国家监察可是如假包换的一级高官。咱们不是对手。”

老代表放下胡须咧嘴一笑,挺胸击翅说:“这可是鸟国的一桩喜事。破天荒的喜事!咱们雪鹰的荣幸莫过于此。恭喜恭喜!”说着牠举右翅碰雪儿的左翅。这是鸟的新礼仪,和人的握手异曲同工。在这之前,鸟儿要表示善意只消对望一眼,眼里交换的温度比起翅尖的要牢靠。

“好好达成任务,哦?”送雪儿母女出门时老代表咳了声嗽,特地交代一声。不知为什么,雪儿觉得那声“哦”有些暧昧。

后来发生在雪儿身上的事雪鹰世世代代流传着。牠们面带悲悯,还夹着一丝懊悔说起羽毛在夜里发光的雪儿的故事,心肠软的鸟儿时常流下泪来,不忍把故事说完。几个世代过去了,雪儿的故事成为雪鹰世界的传奇,新一代的雪鹰再说起她的故事时不再有什么悲悯了,两撮扇状羽绒在鼻尖上拂动,脸上是一丝暗暗的、隐匿的兴奋,而在那些轻浮的少女雪鹰脸上这兴奋就连藏也藏不住。(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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