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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的宗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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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的宗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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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曹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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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由于世界上一些西方思想,特别是达尔文的进化论和马克思列宁主义无神论思想传入中国,给中国人的思想造成极大混乱。当时,一些人受这些思想的鼓动,掀起了一个所谓“非宗教”运动,将主攻目标,就放在了讨伐基督教上。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在苏俄赤色分子的煽动下,延续一九一九年的“五四”运动,将反对基督教作为反帝国主义革命的一部份,目的是把中国赤化为苏共政权势力范围。
梁启超当时并没有看出这些“非宗教”运动的本质,他对马克思主义也并没有像后来那样反感,但他通过许多“灭此朝食
”、“铲除恶魔”之类的话,已经意识到了各处“非宗教同盟团体”的行动“态度有点不对”,“意气太重”。为此,他于一九二二年写了一篇〈评非宗教同盟〉的文章,对宗教信仰问题作了一番阐述,通过这篇文章,我们基本可以了解梁启超的宗教观。
因为无信仰所以无忌惮
一般地说来,梁启超学贯中西,继承儒学思想和西方民主理念,对待不同思想很是宽容,主张“一面坚持自己的主张,不肯抛弃;一面容许旁面或对面有别的主张,不肯压迫。”〔注1〕在宗教上,他采用兼容并蓄的态度,对佛学的博爱、无畏、看破生死和普度众生,基督教的平等、视敌为友和杀身为民,他都采用包容的态度,并表示,如果一旦发现哪种宗教对人类更有益处,就“吾舍已以从之”〔注2〕。他认为,这种态度对于自己信仰的儒教也是有益的。
梁启超对于宗教的重视,通过这下面段话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哲学贵疑,宗教贵信。信有正信,有迷信,勿论其正也迷也,苟既信矣,则必至诚,至诚则能任重,能致远,能感人,能动物。”他认为:无宗教就无希望,无宗教就无解脱,无宗教就无忌惮,无宗教思想就无魄力。〔注3〕尤其他所说的“无宗教就无忌惮”,那真是再透彻不过了。试想,当前中共内那些醉生梦死挥霍国家财物的人,那些漠视人权侵害公民利益的人,那些浑浑噩噩对普通人相见如敌、对当权者作恶又视而不见的人,那些利用暂时的权力迫害异议人士和信仰人士、对他们实施酷刑的人,那些助纣为虐,暴打老弱病残访民的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甚么信仰,正因为无信仰,所以无忌惮!在梁启超看来,宗教的作用,“完全是积极的不是消极的”,宗教信仰是神圣的,在一个人为一个人的元气,在一个社会为一个社会的元气。
信仰是“情感”的 信仰者应得尊重
梁启超的宗教信仰是泛宗教信仰,他认为:“宗教是个人所信仰的对象。”无论是人、是物、是主义或事情,“只要为某人信仰所寄,便是某人的信仰对象。”他归纳出了宗教信仰的两个特征:“第一,信仰是情感的产物,不是理性的产物。第二,信仰是目的,不是手段;只有为信仰牺牲别的,断不肯为别的牺牲信仰。”记住这两个特征很重要,它可以帮我们鉴别一切打着信仰旗号进行欺骗的骗子。例如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无论这个信仰多么荒谬,信仰既然是“情感”的而不是“理性”的,信仰者当然应该得到尊重。中共说是信仰马克思主义,但他们把马克思主义当作达到某个目的的手段。一会说共产党是穷人的政党,一会又搞资本家入党;一会说社会主义取消贫富差别,一会又一手制造世界上最严重的两极分化;一会说中共绝不搞一党专政,一会又说多党制不适合中国。在一些重大原则问题上变来变去,唯一不变的是马克思主义的旗号。这说明他们并不是真信马克思主义,而是把马克思主义作为他们捞取利益的手段,是打着信仰旗号的骗子,是为了利益而“牺牲信仰”。
梁启超根据他对宗教信仰的理解,大致划了一下范围。他认为:从最下等的崇拜无生物、崇拜动物算起,直到最高的有神论、无神论,都是宗教。无论你信仰的对象是山、水、树、花、鹰、蛇、上帝、天堂、净土、老子、孔子、吕祖、济颠、关公、摩西、耶稣基督、释迦牟尼、马克思、拿破仑。只要你对一种事物有绝对信仰,就成了信这个事物的宗教。梁启超特别提到了马克思主义,他认为信奉马克思主义的人也是宗教,信马克思主义的人叫“马克思教徒”,上世纪二十年代初还有排满主义,梁认为该叫“排满教徒”。无神论为甚么也叫宗教呢?因为他们所行的和宗教信仰没有分别,他们的信也是基于“情感”,而不是基于“理性”。
梁启超对信仰是很崇敬的,不论你信的事物多么低级,多么幼稚,他都没有嘲笑和看不起的意思,倒反而越发敬重。“凡是有信仰的人,对于他所信仰的事,总含有几分呆气,自己已经是不知其然而然,旁人越发莫名其妙。你要把他信仰的对象,和他分条缕细地说‘这里那里不对’,除非他已经把那个信仰抛弃,不然任凭你说到唇焦舌敝,也是无用。”〔注4〕梁启超认为:虽然宗教信仰在一些人看来是“一件极幼稚、极野蛮、极不合理、极妨害进步、极破坏规律的东西”,而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世界上没有绝对真理,所以也就没有判断绝对对错的尺子。
他举例说:保罗被钉十字架有甚么益处,但如果没有保罗这一班人,整个欧洲中世纪史都冷落了;卢梭《民约论》、马克思《价值论》,后人一直批评他们的缺点错误,但如果欧洲人都有这种圆满细密的批评头脑,《人权宣言》、劳农政府就永世不会出现了;孔子说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从一般不堪其忧的“人”看来,这还有甚么可乐?为甚么不主张物质上的享受?梁氏认为,情感是一回事,理性是另一回事,理性只能叫人知道某事该做不该做,却不能叫人去做事,能叫人做事的只有情感。
拿信仰做手段的就是邪教
梁启超对人类的信仰充满着敬意,并从积极的角度看待人们的信仰,但他对那些假信仰者却非常鄙视、“深恶痛绝”。他对信仰有一个严格的划分:“信仰是目的,不是手段。”如果有人打着一种信仰的招牌来达到别种目的,就不能承认这个人有信仰。梁启超痛斥那些“靠基督肉做面包,靠基督的血做红酒”的人,那些满街的世俗和尚、政治和尚、不净心修行的和尚,那些吃孔教会饭的人,那些天天上吕祖、济公乩坛,求甚么妻财子禄的人,那些靠几句剩余价值论当口头禅出风头的人,认为不论这些人信仰的对象是高是下,首先就不应该承认他们有信仰。研究宗教信仰问题,首先应该把这种不是信仰的信仰划分出去,“不承认那些鬼头鬼脑的行动是宗教行动”、“只认他们是宗教的蟊贼。”
在梁启超的文章中,也出现了“邪教”这个词,甚么样的是邪教呢?梁启超说的很简单明了:拿信仰做手段的就是邪教!邪教总是打着一种旗号,让人们来信,他们自己可能根本就不信,只是用它来实现自己的某种目的:或集结势力抢夺财物,或谋取权位霸占民女,或搞教主崇拜享无上权力,或屠杀民众以维护自己利益……总之是不把信仰当目的。由此梁启超告诫当时的基督教:“要尊重各个人的信仰神圣,切不可拿信不信基督教来作善恶标准。”这种宗教信仰自由的思想,到现在已经快一百年了。可惜的是,直到今天,我们还在为争取信仰自由付出着残酷的代价。
信仰自由才能达到人类和谐
梁启超自己也有信仰,“认宗教是神圣,认宗教为人类社会有益必要的物事”是彻头彻尾的“非非宗教者”。〔注5〕他信仰儒教,把孔子当教主,同时他也相信佛教的轮回说和因果报应。除教给他的孩子们儒学之外,他也用佛教思想教育子女。他在一九二七年七月十日〈给孩子们的信〉中说:“思成前次给思顺的信说:‘感觉着做错多少事,便受多少惩罚,非受完了不会转过来。’这是宇宙唯一的真理,佛教说的‘业’和‘报’就是这个真理(我笃信佛教,就在此点,七千卷《大藏经》也只说明这点道理),凡自己造过的‘业’,无论为善为恶,自己总要受‘报’,一斤报一斤,一两报一两,丝毫不能躲闪,而且善和恶是不能抵销的。佛对一般人说轮回,说他自己亦曾犯过甚么罪,因此曾入过某层地狱,做过某种畜牲,他自己又也曾做过许多好事,所以也曾享过甚么福。”又说,“若能绝对不造恶业(而且常造善业,最大的善业是‘利他’),则常住天堂(这里借用俗教名词)。”〔注6〕
有些人总是用常理来说明信仰宗教的人是如何的愚昧,如何的可笑,好像那些有信仰的人都是傻得不通气了。我就不相信,这些嘲笑信仰的人智慧会超过梁启超?以梁启超的大才对信仰尚存谦卑的敬意,作为一个智慧远不及梁的人,怎么能随便就否定别人的信仰呢?信仰应该受到尊重,不信仰也应该受到尊重,大家平等地享受自由生活才是人类社会的常态。同时我也想告诫一下那些想扼杀一切信仰,搞一种思想专政的人,武力不能消灭信仰,信仰是人类社会生命力最强的东西;理论也不能说服信仰,正像梁启超所说“除非他已经把那个信仰抛弃,不然任凭你说到唇焦舌敝,也是无用。”那么,达到人类和谐的最终方法是甚么呢?最简单的一句话就是四个字:“信仰自由!”
注:
〔1〕~〔3〕:《梁启超全集》763~764页。
〔4〕:《梁启超全集》3967页。
〔5〕:《梁启超全集》3968页。
〔6〕:《梁启超全集》6212页。
关于梁启超《评非宗教同盟》,见《梁启超全集》3966页。
转自《自由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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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由于世界上一些西方思想,特别是达尔文的进化论和马克思列宁主义无神论思想传入中国,给中国人的思想造成极大混乱。当时,一些人受这些思想的鼓动,掀起了一个所谓“非宗教”运动,将主攻目标,就放在了讨伐基督教上。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在苏俄赤色分子的煽动下,延续一九一九年的“五四”运动,将反对基督教作为反帝国主义革命的一部份,目的是把中国赤化为苏共政权势力范围。
梁启超当时并没有看出这些“非宗教”运动的本质,他对马克思主义也并没有像后来那样反感,但他通过许多“灭此朝食
”、“铲除恶魔”之类的话,已经意识到了各处“非宗教同盟团体”的行动“态度有点不对”,“意气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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