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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金丁 图 ◎ 苏泰荣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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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嘉义公园草坪上架起大银幕、音响、投影机,夜空下,小泽征尔指挥的柏林爱乐在银幕显现,史特拉汶斯基的《火鸟》组曲骤然响起。这是自二零零五年以来,足迹遍台湾的苏泰荣“行动音乐厅”第一百九十场的演出。
二零零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在嘉义市二二八公园的露天音乐会。(摄影/王金丁)
“不同的音乐打动我们心里的角落是不一样的,流行音乐固然也能够抚慰人心,可是太过躁动、浮华的现代摇头音乐,是让你沉沦的。再说爵士乐,已经算是很纯了,但跟古典音乐比起来,还是偏向于官能性的。而古典音乐能贴近心灵,有深厚的艺术内涵,给我一种稳定感、让人不毛燥,不管是交响乐或是奏鸣曲,给心灵一种莫名的满足。”这是雕塑家苏泰荣对古典音乐的诠释。
二零零八年十一月十五日晚上,苏泰荣在嘉义市二二八纪念公园草坪上架起了大银幕、音响、投影机,在秋夜的星空下播放起古典音乐;开始播放史特拉汶斯基的《火鸟》组曲前,苏泰荣拿着麦克风在银幕前为观众介绍音乐的背景:“这是一部芭蕾舞剧,火鸟是俄罗斯民族传说里的神兽,有一次王子在森林里……”夜空下,亚洲指挥大师小泽征尔指挥的柏林爱乐交响乐团在银幕显现,磅礴的音乐骤然响起。
这是苏泰荣的“行动音乐厅”第一百九十场的演出。
苏泰荣把这套简便的播音设备装在休旅车里,自二零零五年以来,他开着这部“行动音乐厅”,已经走过了嘉义、屏东、高雄、台南、台东、南投、苗栗、桃园、台北、云林等地,足迹几乎遍及全台湾。
二零零八年三月三日台东雾鹿国小学生与苏泰荣(后排左一)在行动音乐专车前合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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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八年四月十五日台东广原国小师生在音乐会后与苏泰荣(后排右一)合影。 |
像天上来的声音一样
“有一次我听到声乐,这声音打动了我,跟一般好听的流行音乐的声音不一样,感觉它不是人间的美声,而是像天上来的声音,后来我看书才知道,原来声乐发展的背景与宗教的圣乐息息相关,跟我的感觉是吻合的。”二零零八年二月二十一日夜晚,苏泰荣在台南灯会会场播放古典音乐,中场休息时,他端着咖啡向一群喜爱古典音乐的观众惊喜的说。
开音乐会的念头,应该是一九九六年他在淡水竹围成立“半山腰美术教室”时引起的;国立艺术学院(现在的台北艺术大学)美术系雕塑组毕业的苏泰荣在那里教小朋友画画,他把艺术欣赏,包括古典音乐、歌剧、芭蕾、默剧等融入美术课程中。
“要培养学生对艺术的鉴赏力,必须让学生接受艺术的薰陶、建立审美能力,审美就不只是线条、颜色,还包括声音,这整体叫做品味。”苏泰荣的美术教室开在半山腰,他必须每天开车下山去载孩子,这样,他跟孩子的互动从车里就开始了,他说:“孩子感觉车子上坡下坡很好玩,我也会带他们去散步,有一次冬天里我们跑到山上,面对着观音山,风从观音山吹过来,寒流没来不会冷,孩子都穿夹克,我说大家把外套打开,我们来飞,我带他们一起跑,衣服都飞起来了,我要他们感受大自然。”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把古典音乐介绍给孩子们,让他们听古典音乐,后来还在山上的花园里开音乐会,播放古典音乐影片给一百多位学生跟家长欣赏,苏泰荣谈起这场成为往后的“行动音乐厅”的雏形音乐会时,兴奋的说:“当时还是用三合板把银幕撑开来钉在墙上,音响就是这对喇叭,但感觉很温馨。那时我就想,要是能在台湾各地办音乐会就太好了,让台湾人经常能有这种感受、这种体会,相信藉由艺术的薰陶,人的性情会改变,环境会改变。后来我就开始思考要如何用古典音乐,做为我下阶段要呈现的东西。”
二零零八年十月七日在台南县新营市天鹅湖也开了古典音乐会。
山顶上的第一场音乐会
“温布尼森林剧场在柏林郊外,可以容纳两万到三万人的露天碗型的剧场,据说它是欧洲最大的露天剧场,如果我们有那么大的舞台,一到礼拜六聚集五千个民众在那里,那么这个城市基本上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苏泰荣经常有这样的梦想。
二零零四年六月十九日,他终于在嘉义县梅山乡龙眼村的山顶上开了第一场音乐会。
苏泰荣从小对山就有特殊的感情,二零零四年初,他跟朋友来到梅山乡龙眼村时,发现这是一座很漂亮的山,就准备在这里开一场音乐会,于是从台北搬来音响,住嘉义的朋友阿福开了一部车载投影机、银幕上山,“我小时候喜欢看布袋戏,看到阿福那部车,想到流浪的布袋戏班,我跟朋友说,这音乐会可以到处去办,朋友突然迸出一句:‘这叫做行动音乐厅。’其实,我在淡水半山腰时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看到阿福那部车,让我再度想起来。”
那场音乐会来了社区人士,还有山下的一些老师、学生;其实重要的是,几天后,苏泰荣的休旅车髹上了一个戴着尖帽吹奏小号、跨坐在竖笛的巫婆少年,身后还载了一只小猫咪,扬起围巾在空中飞翔的标志,就这样展开了行动音乐厅的活动。
二零零八年七月二十六日嘉义市启明路的古典音乐会。
从北港庙埕玩进了嘉商广设科
“小时候以为画图就是画商店招牌,进了嘉商以后才看到了世界,发觉画图有这么多可能,什么服装设计、室内设计、广告设计,这么多。”苏泰荣欣慰的笑着说。
苏泰荣童年的故事说起来很精彩,小时候不是在庙里玩,就是在北港溪堤岸玩,国中时爱打棒球把功课都荒废了,升上国三时更放荡,晚上留在学校自习不是在读书,而是在赌博,以致成绩一落千丈,幸而还有商职高校的广告设计科可以念。
进了高商后,看到学长们都很用功,高一时就背着画板、画架到处去写生,从小有美术天份的苏泰荣,礼拜天常一个人躲在植物园里画画,这段时间让他的玩心沉静了下来。有了长时间自己一个人去思考问题,他认为高商时期对他是一个开窍,改变了他对人生的看法,对自我价值有较正确的认知,生活中的坏习惯也改掉了,“国中时赌博是为了要赢钱,想要从别人那里赢到钱;读嘉商时我发现了一个价值观,就是人应该要脚踏实地,要做正当的工作去赚钱养活自己。”
启动翻山越岭的音符
“希望有一天可以在南横成立音乐教室,能看到这些原住民的小孩成为管弦乐团的团员,我们站在南横以垭口为中心,高雄这边有个管弦乐团,台东那边也有个管弦乐团,这会是一个很特别的事情。”后来,苏泰荣又多了这一个梦想。
于是二零零八年春天,他展开了南部横贯公路山区古典音乐巡回之旅,范围涵盖高雄县的六龟乡、桃源乡,一直跨过山到台东的海端乡。
四十年前,北港溪畔的天空下雨后看起来很干净,苏泰荣喜欢在河堤上看山,感觉山很美,可是距离却很远,感觉山很神秘,因此小时候就爱上了山,他说:“为什么我第一次能够执行一个专案,就选择南横这条线,就是因为爱山。”
其实,主要还是苏泰荣感觉城乡文化教育的差距,偏远地区的学生接触古典音乐的机会比较少,“南横有两所国中、十五所国小,学生大部份是布农族,原住民孩子很有歌唱的天份,在那里却看不到一位专任音乐老师,照目前的体制没有办法给他们比较好的音乐教育。我在巡回过程中,就有一个想法,如果我慢慢的、一次一次的把古典音乐,用这样的方式带到山上去,让他们去吸收、去体会这样一个美好的音乐,我想一定可以培养他们对音乐、歌唱的素养。”
南横之旅下来有了回馈,高雄县桃源国中校长谢忠保写电子邮件给苏泰荣说:“气势磅礴的交响音乐,一开始便震慑住学生躁动的心绪,原音原貌竟是如此震撼人心,而苏老师透过交响乐与歌剧的交互呈现,适时解说,引领师生进入古典音乐的时空境界。”
“对全校师生来说,这的确是一个特殊的体验,学生听多了触动肢体、却感动不了心灵的快节奏重金属音乐,也常以为只有山区部落酒影歌声才会令人陶醉,此次音乐飨宴,开拓而且提升了师生的音乐视野与素养。”
高雄县桃源乡兴中国小教导主任钟一哲也告诉苏泰荣说:“古典音乐是苏老师心灵中的最深刻的归宿,在苏老师给小朋友介绍后,古典音乐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变成了欣赏上帝创造之美的重要媒介,如此一来,古典音乐就变得容易欣赏并让人感动了。”
二零零七年九月十五日在苗栗妇幼协会的音乐会。
二零零八年四月十日高雄县桃源乡建山国小的露天音乐会。
委内瑞拉的古典音乐教育奇迹
二零零五年二月苏泰荣回到嘉义后,在竹崎乡湾桥村找到了一块废弃厂房,改建成有一千六百坪庭园的“爱乐梦工场”,作为“行动音乐厅”的基地,开始散播古典音乐的种子。
“好的音乐不管主题是快乐或不快乐,即使是描写痛苦的故事,但当你接触这个音乐时,你所感受的是升华、是净化,这才是艺术真正的价值,才能去改变一个人。”在“爱乐梦工场”悠雅的乐音里,苏泰荣告诉我古典音乐的本质时,也谈起了委内瑞拉的古典音乐教育奇迹。
委内瑞拉在南美洲是个社会犯罪率高、贫富差距大的国家,几十年前有一位三十几岁的年轻人,曾当过文化部长及国会议员,他想改造社会,推动立法成立基金会,专门针对贫民区的儿童跟青少年实施免费的音乐教育,目的并不是要培养音乐家,而是要帮助这些未来极可能变成小偷、强盗、毒贩、帮派的学生,让他们发现生命过程的光明面,导正他们的观念,苏泰荣说:“几十年后,将近百万个青少年在他们成立的机构成长,也出现了很多顶尖的音乐家,这是来自于委内瑞拉的古典音乐教育的结果。我虽然不是国会议员,但我们也能尝试去做。”
二零零八年八月二日在南投县史馆的音乐会。
二零零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在台中明道中学校园的古典音乐会。
让古典音乐成为城市的文化
“古典音乐给人的是一种平静、一种振奋,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他转换了情感,转换成升华的东西;歌剧里很多悲惨的故事,你听他唱咏叹调时,会感动得流泪,但没有痛苦的感受,真正的艺术是不分国界的,《茶花女》一百年后听,还是不会变。”苏泰荣对古典音乐总是满怀兴致。
现在他已规划了二零零九年的巡回播放旅程,除了南部横贯公路沿线的部落外,又增加了嘉义县的十八个乡镇、阿里山国家风景区所有的学校以及部份的部落,另外还有南投县的仁爱乡跟信义乡,“我们要让愿意接受古典音乐的人有机会来听,一个月办一场,这个城市不会改变,假如能维持五十年,每个礼拜或每个月都有这种音乐会,它就可能发生作用,古典音乐就成为一个城市的文化,那时,就不是一百人来听,可能是用更大的银幕,更好的音响,甚至是现场的演出。”
苏泰荣轻快的走向停放在“爱乐梦工场”庭园里的行动音乐专车,车厢上的巫婆少年仍然愉快的吹奏着小号,仿佛对他吹起了出发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