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瞬間】中原的國際之都—

文 ◎ 蔡大雅繪圖 ◎ 蕭素惠

　　長安，一個格局設計嚴謹有序的古城，儘管現今已看不到其完整的城牆結構，但在唐代之時，它可是當時的國際大都，繁榮的資源與文化吸引從各地遠道而來的朝聖者……

長安最南邊的坡地，依據乾卦第六爻的爻象「亢龍有悔」來看，最好是不要作太多建築上的規劃，所以重整在九五與九六間的曲江池，作為皇家園林，也開放給全民參觀遊賞。每逢假日，長安居民不分貴賤，都喜歡攜家帶眷或到此郊遊踏青，或到九五高原（當時叫「樂游原」）上去禮佛掃塔並登高遠眺。晚唐詩人李商隱著名的五言詩《登樂游原》「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就是於此寫成。

設計模擬宇宙結構

長安城的具體設計主要是參考《周禮考工記》匠人篇裏記載的藍圖所定：「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中九經九緯，經塗九軌，左祖右社，面朝後市。」根據這個藍圖，都城為方形，每邊長九里、一邊開三門，每個門由三條街道聯結，城裏共有九條南北向、九條東西向的大街，每條大街寬九軌；城的中央是宮殿，宮廷的左邊是祖廟、右邊是社稷壇，二者為天子祭祀天地祖宗之地；前面是朝廷、後面設市場。

中國傳統思想講求「法天象地」、「天人合一」的境界，也體現在長安的具體設計當中，將天地之數與宇宙的結構用象徵性的手法納入城建之中，以期京城乃至國運能「壽與天齊」。例如皇城之南設四坊，象徵四時；南北九坊，取則《周禮》九逵之制；皇城兩側外城南北十三坊，象徵年有閏月，而外郭城分為一百零八坊恰好對應著一百零八位神靈的一百零八顆星曜。長安有一道堅固的城牆圍繞，其中的各個里坊也由坊墻所圍繞，里坊內的各個居住單位還有各自的宅牆來與鄰戶相隔；皇帝的宮城與官員辦公的皇城亦各有其宮牆屏護。每個圍牆內自成一世界，數個小世界復被另一更大的圍牆所包含而形成一大世界，如此大環套小環、小世界組成大世界的結構，模擬著宇宙結構小粒子組成大粒子的方式，故有外籍學者直接稱呼長安為「宇宙之都」。

里坊布局整齊自給自足

長安分為三區：宮城、皇城和外郭城，宮城位於北邊正中，是皇室工作生活的區域；皇城緊鄰宮城南端，集中設置各類官署；其餘的地方盡屬外郭城，是城市居民活動的地方。

這三大部份被二十五條縱橫交錯的大街切割成一百一十四個棋盤式大小不一的方形土地，在隋朝每一格土地稱為一「里」、在唐朝則稱為「坊」。除去作為皇宮、官署、市場等用地的部份外，住宅區共有一百零八個里坊，占全城的86％。這種里坊布局及結構嚴密整齊，白居易曾形容為「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作為住宅區的里坊以圍牆與大街相隔，四面各開一門，居民住於坊間，其住宅不得臨街開門，亦不得建造閣樓；但貴族、官員及寺廟等不在此限。這些宅院通常占地極廣，堂殿池亭、閣樓塔臺矗立其中，在四處整齊劃一的里坊城景的襯托之下，營造出長安寬宏壯麗的景觀。每個坊中都有一定數量的手工業者與店鋪，以供本坊居民的日常所需，一個坊其實就如同一座自給自足的城中城。

國際之都胡風盛行

長安城裏有東、西二個大市場，面積各廣達一平方公里，裏面市肆無數，皆依照行業分區擺攤。長安是個國際大都市，不僅聚集了來自國內外各地的物品，也吸引各國人士前來經商留學傳教。

部份外國人就此定居中國，其中包括李白的朋友晁衡（日本名字阿倍仲麻呂）。在西市附近可以找到不少有外國少女沽酒的酒店，吸引文人雅士前來飲酒，並留下千古不朽的詩篇，例如李白的《少年行》的詩歌：「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如此繁華熱鬧的地方，可惜與長孫無忌等一班大官無緣，因為唐初有條律令規定，幾品以上官員不得入市。不過作官的也不會因此缺糧少食，因為所需民生物資都由國家配給供應。

宗教建築林立禮佛風盛

若說出入市場屬於平民百姓的特權，那麼參拜佛寺道觀就是全民熱衷的行為。唐人崇敬神佛，修煉的思想濃厚，從皇帝到百姓修道禮佛之風極盛，幾乎在每個坊裏至少都有一所佛寺或道觀，以供各界朝拜。在長安全盛時有佛寺九十一座、道觀十六座。有的寺廟占地極廣，有的甚至是從皇親貴族的本宅改建而成的。除了佛道教以外，還有從波斯傳入的襖教、景教、摩尼教等，都有各自的廟宇或祭所。

佛教在之前的魏晉南北朝時期已經廣泛流傳，到唐代開始進入了全盛時期，大量的佛經被翻譯，佛寺與石窟被持續建設開鑿。貞觀十九年，玄奘自印度取經回到長安，唐太宗帶領臣民親自出城迎接；後來興建大慈恩寺以供玄奘譯經講座，慈恩寺塔則是為了供奉從印度帶回來的梵文經書與佛像而建，就是今日的大雁塔。

最能體現寺廟特色的建築就是佛塔，磚造的佛塔增多，逐漸取代了木塔，留下佛教在中土盛傳的歷史見證。唐朝的佛寺或道觀往往在大殿牆壁上繪滿神佛的修煉故事，以昭示神佛的威德，起到教化人的作用。壁畫多出於名家之手，史載有吳道子、韓幹等，皆以壁畫名聞於世。可惜這為數眾多的佛寺與其中的繪畫雕刻藝術，在經過會昌滅佛和唐末的動亂後，消失殆盡。（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