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之聲的新聞自由

文 ◎ 臧山

德國之聲中文部的一位副主任，因為公開接受媒體採訪時言論親共，被該廣播電臺停職。這一事件，不只在德國，更在中國引起了軒然大波。中國共產黨控制的媒體再次展現一付「正義凜然」的面孔，指斥德國乃至西方世界的「新聞自由」為虛幻的謊言。新華社發表的一篇署名評論更是囂張至極，這篇題為「德國之聲停職張丹紅重現納粹幽靈」的文章說，停職事件「讓人想起了納粹對待異己的手段。」

中國共產黨對德國政府以及其下屬的德國之聲電臺很不滿意，這一點也不讓人意外。中共其實並不在乎那位記者的言論和她的下場，他們關心的，是可以通過這樣一個事件，「徹底揭露資本主義新聞自由的虛偽性」。而且，我必須說的是，這似乎在中國人和中文世界中發生了真實的效果。

雖然不情願，但我必須承認幾千年來，中國歷史上確實發生過各種各樣的因言致禍的悲慘故事。中國文化對新聞自由這樣的概念是陌生的，因此我們似乎有必要澄清新聞自由的基本概念。

新聞自由是一種制度安排，針對的是社會體制而不是個別的媒體。

這可以用言論自由來比較。言論自由的意義是，你可以說你的意見，我可以說我的想法，它並不意味著我在說自己意見的時候必須同時闡述你的意見。新聞自由同樣如此，任何媒體都有自己的價值觀，因此媒體在報導和選擇新聞題材的時候都有（刻意和無意的）傾向。我們所說的新聞自由是一種制度安排，就是說這個社會允許各種各樣傾向的媒體存在，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傾向。

在德國之聲的這個事件上，那位記者在代表電臺接受採訪時的立場和價值觀和電臺有所出入，不能見容於就職的機構，這不是一種「新聞自由」的問題。

在德國，人們既可以看到中文的中國中央電視臺，也可以隨意訂購閱讀《人民日報》海外版，甚至也有中國共產黨在德國資助的德文媒體。這是自由世界「新聞自由」的真正內涵。同樣的，當人們指責中國沒有新聞自由的時候，並不是真正在意中共控制的媒體是否批評了中共，人們在意的是，中共不允許有其他傾向的媒體存在。

如今，在美國可以輕易看到中國共產黨製作的各種新聞和節目，無論是批判美國也好，歌唱共產黨也罷，從來沒見美國媒體有所異議。德國的情況同樣如此，德國人唯一不滿的，是用德國納稅人的金錢支持的一個「官方媒體」，居然發出和德國價值觀截然相反的聲音。而這顯然和「新聞自由」毫無關係，更不用說和納粹相提並論了。

這種簡單的道理，只有到了共產黨那裏才會被攪和成一團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