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报导 ◎ 嫣华、欣琪 摄影 ◎ 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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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任声学和影像工作,却一脚踩入古调的箫声里,廖锦栋好似一个穿梭古今的雅士,在最先进的科技和古老的音律之间优游。
在台湾,唯一一个只靠山不靠海的美丽城市南投,有一个因为曾经拥有满山遍野的竹子而得名的小镇:竹山镇。竹管乐器音乐家廖锦栋就在这片竹山中汲取宝藏,也将琴韵箫声回赠山林、分享古调同好。
有人说,廖锦栋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演奏家,走过半百人生的他,已经积累出四十年关于制作和吹奏洞箫的经历,除了以无师自通的方式学会洞箫,还自行研发出一套制作箫的独门绝活,让不少吹管的演奏行家佩服不已。他自称对于声音非常敏感,为了执守洞箫这一门吹奏艺术,除了自己加入南管的演奏团体,也鼓励妻子一起学习。经过几年的接触,他的太太对南管也培养出高度的兴趣,从此以后,夫唱妇随游艺其中。
喜爱洞箫的廖锦栋就像一块海绵,也同时学习了月琴的演奏跟古诗词的吟唱,自己写诗填词、自弹自唱的廖锦栋,把玩着月琴,吟唱着:“平生钟爱风流古,会曲知音弦管鸣,淡看人间名利事,琴书山水寄闲情。”
廖锦栋制造各种胖瘦长短不同的洞箫。
谈起与箫的缘份,廖锦栋表示,因为生长在南投竹山的地缘关系,当时对箫的声音特别敏感,觉得特别有兴趣,所以开始自学摸索怎么吹箫。后来因为吹箫,与竹山一位做箫的师傅熟悉起来,当时那位做箫的师傅不太会吹箫,他就帮忙做箫的分级评鉴。
在廖锦栋就读国中一年级时,因为学校工艺教室有很多的机器设备,于是他把山上采回来的竹子带到学校,利用课余时间在工艺教室做箫,终于他制作了人生中的第一把洞箫。仿佛冥冥中安排似的,廖锦栋的少年时期并不像一般十二、三岁的孩子一样,延续着玩乐的童年,而是早已迈开脚步,朝着洞箫专家的行列慢慢前进。
陆陆续续的,廖锦栋只要有空,就去山上采竹子回来,制作各种不同调性的箫。累积了一、二十年,其中有一把箫的音色让他特别满意,就把它题名为“惊波”。后来在台北的一次箫友交流聚会中,一群箫友试吹过“惊波”后,都觉得很渴望能拥有类似这样的一把好箫。
箫与传说中的神兽
积年累月的基础功,是深入箫的艺术的根本。日本有所谓“尺八的培训”,大约以一万个小时吹奏为一个基础。这些数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由此可知箫的音乐家的养成是多么不容易。
在日本皇家博物馆里,保留着好几把唐朝时期的尺八。关于一尺八寸长的由来,廖锦栋推测那是由黄帝之长九寸延伸而来的,当时黄帝命大臣采谷之竹(声音像凤鸣)做律管。廖锦栋觉得“吹箫引凤”不是神话,如果世上真有凤的话,因为是用模仿凤的声音做出的箫来演奏,所以凤听见了当然会飞下来。廖锦栋以前早晨都到山上练习吹箫,总有大鸟、小鸟飞来,许是箫的频律与鸟相近吧!
远及黄帝时期就存在、长达五千年历史的“箫”,且有着传说中的神兽渊源,让人倍感神秘古雅。
利用多声波原理制箫
除了吹箫以外,廖锦栋的工作是在一家大型企业的研发部门从事系统整合的工作,他利用公司里的一些仪器量测,发现了最好的箫的声波是一个多声波共鸣。在物理上有所谓的多重协波关系,若能达到协波关系都平整响应出来的时候,所制成的箫就会呈现出很理想的音色。传统业者普遍认为,箫材是影响音色最为重要的因素,其实并不是很正确。
1、选好竹材后去除多余的根部。
2、洞箫要矫正前先烤火。
3、矫正洞箫的弯度。
4、洞箫钻孔。
廖锦栋发现多声波原理后,花了将近七、八年的时间,才完全能控管如何让它多声波,达到每一个音孔都能按照合协声波一起叠出来的这个理想,这是一个很高精密的技术。
担任有关声学和影像的工作,却一脚踩入古调的箫声里,廖锦栋好像是一个穿梭古今的雅士,在最先进的科技和古老的音律之间优游。对他而言,能开拓箫的另一片天地是很享受的一个过程。
以箫会友分享箫声
从做出一把“惊波”的好箫,到可以得心应手的做出很多把“惊波”后,廖锦栋开始分享他的箫。但是他要求买箫的人要有一定的吹奏基础,所以要得到一把好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担任专业国乐团演奏的蔡荣文觉得,廖锦栋所制作的乐器跟乐器行卖的乐器很不一样。因为外头卖的乐器大多是工匠做出来的,也许就开一个模子;而廖锦栋则是根据乐器的材料,在吹奏上整个的操控性,包括音色、音准都能达到一个水准下所做出来的乐器。
廖锦栋说,不是为了要卖箫而卖箫,而是为了大家能有个交流环境,也能交个朋友,以箫会友。
廖锦栋认为,箫的物理特性满适合现代人,因为现代人生活比较紧张忙碌、心浮气躁,生理上也有很多毛病,人际之间较不和谐,如果透过箫声对人的脑波有一种平息作用,箫声本来的频率再加上共鸣的特性,以及物理上来说是一个合协的声、多重的合协声,使人更容易亲近它,便容易放松下来,也能成为现代人心灵上的精神食粮。
平和萧声舒缓现代人情绪
传统的箫声含有悲愁、凄美的声调,尤其在夜晚聆听别有感伤之情。廖锦栋国小毕业的时候父亲过世,带给他心灵极大的冲击,生活的艰困加上内向的性格,心中的哀伤忧郁便透过箫来抒发。
走过艰难岁月,而今廖锦栋伉俪夫唱妇随的幸福美好,也随着箫琴古调传送分享。境随心转,如今廖锦栋吹奏出来的箫声不哀不怨,更为丰富、华美,吹奏出的音符可帮助听音乐的人舒缓情绪,让心情更加平和。◇
吹箫如同写书法
为了探究并拓宽“箫”的领域,除了传统形制内的尺寸和尺八的箫,廖锦栋也做出很多形状、长度不同的箫。他说如果用各种高低音的箫一起合奏,将会是独一无二的音乐团。
最胖的箫──竹埙,长度不很长,但是它的音大概可以达到四倍长的波长,是很低沉的音。因为竹埙是闭管乐器,它的波长和洞箫的开管乐器不大相同属于单声波,特色就是低沉。
最细的箫──廖锦栋实验发现,细管的高频效果很好,多重感丰富。
最长的箫──箫的长度越长声波波长也越长,所吹奏出的音会变低音,如果长度再加长,就无法按得到音孔。为了克服障碍,廖锦栋将四尺长的箫身弯曲来制作。
最长的洞箫。
似箫不是箫(鸭母达仔)──鸭母达仔是台湾的传统乐器,廖锦栋用竹管做,吹嘴则用芦苇制成,音色属于比较凄凉的感觉。古诗云:“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进梦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洞箫的构造看起来并不复杂。就学习而言,入门时没有什么门槛,但是要精熟就得下苦功去练。在箫声中浸淫了将近四十年的廖锦栋说,在吹奏的技巧上,吹箫就像是在写书法,也就是说毛笔人人会拿,但并不是谁都能写得一手好字。那么,对于初学的人来讲,要经过怎么样的学习过程,才能得心应手的让这个看似简单的乐器,传送出优美的音律呢?
廖锦栋说,要学箫其实也不难,民间有一句话:“年箫,月品,满世弦。”意思是学箫大概一年就够了;学笛子(闽南语称为“品”)大概一个月;学拉弦乐器就要凭个人的音感,如果音感不好可能要换下辈子才能学了,就是万世弦,得学好几代才能学起来。他表示吹箫不重技巧,比较重气韵,就像写书法一样,出笔、运笔、尾怎么收等等,就由一个音就可以听出功力的深厚。一个音如何出音、延续、收起,在很简单的音符中就可以感受到它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