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瓶裝舊酒的政黨白皮書

文 ◎ 季達

中國國務院新聞版十一月十五日發表了《中國的政黨制度》白皮書（簡稱白皮書），再次強調中國現行的所謂「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政治協商制」。

這份約一點五萬字的白皮書認為，中國的多黨合作制主要的價值和功能體現在五個方面，包括政治參與、利益表達、社會整合、民主監督和維護穩定。白皮書認為，這種中國獨有的政黨政治，是中國人民的共同選擇，避免了西方多黨政治格局中各黨派爭權奪利導致的社會不穩定。

這份白皮書從一個側面否認了近期多個中國民主黨派人士以及中共內部一些人提出的政治民主化改革方向。顯示出目前中共並沒有任何政改意願，因此被專家評為「舊瓶裝舊酒」。

已被歷史證明為失敗制度

「他們說的跟十年、二十年前的沒有什麼變化，事實證明他們已經讓中國越來越腐敗了。民主黨是一直存在的，只是根本沒有行使任何監督的職權。是他自己把這個制度做失敗的。」南京師範大學教授郭泉，這麼評價中國的政黨白皮書。

郭泉教授是中國民主同盟的盟員，最近他在海外網絡上發表公開信，呼籲中共最高領導人進行政治改革，認為中國的政治制度已經嚴重阻礙了中國社會和經濟的發展，因此必須建立西方式的多黨架構下的民主制度。

他認為，民主體制下的多黨制不會帶來動盪，只能為民眾帶來更多好處：「因為多黨制對他們是最有利的。就像我們去買東西，誰都想去買最好的。老百姓拿納的稅買最好的執政官員，這是對老百姓有利的。人民的各個派別，代表各自利益的不同群體之間的選擇，讓更多的老百姓來選擇看誰的治國方案好。誰真心對老百姓好，老百姓就會選擇它，這怎麼會有爭鬥呢？」

全德學生學者聯合會主席彭小明認為中共的政黨制度白皮書充滿謊言，表明胡錦濤為首的領導集團沒有任何新的思維：「中共依然是強調黨令要出自中南海，這種一黨專制的思維和毛時代、鄧時代沒有什麼區別。」

對於中共堅持的一黨專制，以及所謂人民選擇了共產黨，彭小明主席說，「連恩格斯本人到晚年也開始反思要走民主社會主義的道路。西方的社會和諧是在他們的大官僚資產階級政府統治集團對工人階級、對勞動人民寬容讓步，給與工人、農民一定的代表進入議會，逐步分享權力，才逐步達到和諧的。中共的暴力革命奪取政權後，又用暴力和鎮壓來防範人民的維權活動。」

彭小明認為，只有一種民主是真正的民主，胡溫依然是假民主，「民主制度就是應該按照西方的代議制民主，民主制度就是來自各不同的利益集團的議員，將民意反映到議會當中去，然後立法，成為法律後才在全國推行。可是胡錦濤、溫家寶集團作為中國官方資產階級的總代表，他們不會在黨代會上邀請失業工人、無地的農民，或者是農民工的代表來開會，來出自己的想法，來表達自己的民意。」
　

中國民主同盟盟員、南京師範大學副教授郭泉是這樣評價中國的政黨白皮書，「他們說的跟十年、二十年前的沒有什麼變化，事實證明他們已經讓中國越來越腐敗了」。（郭泉提供）

中國民主黨派不具獨立資格

山東大學教授孫文廣表示，這份白皮書沒有任何新意，還是騙人的老調子。他說，中國的民主黨派不是獨立的，完全是在共產黨的控制和操縱下，因此根本無法發揮參與和監督的作用。

孫文廣曾任中國民主建國會山東省常委、山東大學副主委。他說，「現在的民主黨派都由共產黨的統戰部領導。民主黨派要發展成員，要到共產黨的統戰部請示；民主黨派內部選舉，名單也要到共產黨統戰部請示內定；民主黨派組織活動，共產黨統戰部派人參加監控；民主黨派發展成員要受嚴格控制；各民主黨派的活動經費均來自中共統戰部……」孫文廣前些時候，計畫通過中國民主建國會提名參加區人大代表選舉，但遭到中共統戰部的否決。

中共發表的白皮書表示，中國共產黨和其他民主黨派的關係，不是執政黨和在野黨的關係，而是執政黨和參政黨的關係，民主黨派在國家政治上「參與管理、共同合作」。

中國目前有八個「民主黨派」，全部成立於一九四九年中共建立政權之前。這些黨派在中共戰爭年代曾經在政治上協助中共，因此被中國當作政治盟友做有限度的保留。

然而孫教授表示，中國所謂民主黨派的首領幾乎全部都具有中共黨員的「地下身份」。孫文廣認為，他們是中共打入民主黨派中起監督、控制、統戰、分化作用的：「原來我以為這是歷史遺留現象。但最近幾年發現，中共繼續在民主黨派中發展共產黨員，或者派共產黨員打入民主黨派擔任領導職務。」

而在建制上，所有的民主黨派都是由共產黨的統戰部門直接領導。孫教授表示：「民主黨派要發展一個黨員，就要到統戰部去請示是不是可以發展；民主黨要開個會，要到統戰部去問可以不可以；民主黨要選自己的領導班子，這個名單也要拿給他看，這樣才能選；等等這些方面都是緊密地接受著共產黨的領導。」
　

間接回應公開信堵死政改幻想

在分析中共發表白皮書的原因和背景時，中國事務網站主編、政論家伍凡表示，中國大陸民眾普遍對中共十七大的結果不滿，以汪兆釣、鄭存柱、郭泉等人為代表的社會各階層紛紛公開要求改變社會現狀，因此中共發表的這個白皮書可以看作是中共對這些聲音的間接回應。

「從白皮書的內容來看，中共仍是採用欺騙、歪曲和隱瞞歷史事實的手段，向世人宣傳中共領導下的所謂的多黨合作和協商政治。現在，八個民主黨派是被當作炮灰推到最前線，抵擋要求政治改革的浪潮。」他認為，中共不敢公開出面反對政治改革，實在是黔驢技窮，無能為力，因此發表這個白皮書以欺騙世人，其最終目的實際就是拒絕政治改革。

「白皮書只能讓人們看到中共的底氣不足，搖搖欲墜。共產黨連自己都救不了，誰還能再相信你共產黨能救中國？！」伍凡說。

香港《動向》雜誌總編張偉國分析說，十七大前，包括中共黨內的開明派人士李銳等都有一些諫言，要求胡溫當局進行政治改革，但是十七大迴避了這些應該解決的問題和矛盾。十七大後，安徽政協常委汪兆鈞等人客觀分析了中國社會存在的現實問題，提出要求政治改革的呼聲。「當公開信在社會上引起連鎖反響，甚至在公開的輿論環境裏被廣泛討論時，中共不得不做出回應。從白皮書的內容來看，當局並沒有接受這些建議，完全堵死了要政治改革的這條路。他們要把他們權力來源的這種邪惡制度更進一步鞏固下去，一條黑道走到底。」
　

（Getty Images）

退黨潮令中共恐懼

在白皮書中，中共再次宣稱目前中國大陸的黨員人數為「七千萬」。張偉國表示，中共發表這個白皮書，跟海內外風起雲湧的退黨潮是有直接關係的。這也算是對退黨潮的一種迂迴的回應方式。中共一貫是外鬆內緊，它一直不敢公開回應退黨潮，怕反過來起到宣傳的作用，但是在內部卻採用保先、造假、封鎖等手段掩蓋。結果都是徒勞的。

他說，「退黨大潮給中共的壓力很大，是那種傷筋動骨的衝擊，因此令中共驚恐萬分。不斷有人退出中共的各個組織，就會不斷地衝擊它的政權的合法性和穩定性，尤其是中共裏面掌握一定資源的官員退出，那對中共的打擊就更大。」

伍凡則表示，中共近幾年來多次用公布黨員人數來掩蓋退黨潮。他們至今不敢公開否認退黨大潮的存在和退黨數字的真實性……而只會用這種底氣不足的伎倆：人們要求政治改革，他就說，我們現在有套政治制度。人們在不斷退黨，他就說，我們有多少多少黨員。

他說，「現在正值《九評》發表三周年，三退大潮越來越浩浩蕩蕩。中共用這種白皮書的方式給自己壯膽，不敢正面回應，更加暴露了它的現實危機和心虛膽怯的心理，是中共垂死掙扎的表現。」

伍凡表示，中共走向滅亡是任何力量都改變不了的天意。無論是白皮書還是任何其他形式的鬧劇和手段，都挽救不了中共，只能讓人們更清楚地看到中共的本質和必將滅亡的命運。

中共在重申與民主黨派的所謂「合作」的同時，痛擊國民黨。專家認為，原因是中共發現已無法完全擺佈國民黨了。中共以前多次在關鍵時刻幫國民黨的倒忙，這次又在台灣選戰的關鍵時期再次捅了國民黨一刀。其結果只能進一步讓國民黨看清共產黨的邪惡本質，讓台灣裏面還對中共抱有幻想的人徹底放棄幻想。

反制國民黨關鍵時刻幫倒忙

中共發表的這個白皮書為了論證自己作為執政黨的合法性，以及民主黨派們作為參政黨的必要性，特別強調上世紀四十年代後期國共內戰期間的故事。「一九二七年至一九四九年新中國成立前，國民黨蔣介石集團實行一黨專制，獨攬國家一切權力，打擊和迫害民主進步力量，違背民主政治發展潮流和人民願望，最終被歷史所拋棄」，並稱，「在抗日戰爭時期，民主黨派積極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廣泛開展抗日民主運動，同中國共產黨一道，共同為堅持抗戰、團結、進步而努力，反對國民黨頑固派的投降、分裂、倒退行徑；抗日戰爭勝利後，民主黨派同中國共產黨一道，反對國民黨蔣介石集團的內戰、獨裁政策。」

然而歷史事實是，中國現存的所有「民主黨派」，都是在國民黨執政期間成立和運作的。一九九八年中國大陸曾經出現「中國民主黨」籌委會，但很快被中共強力鎮壓，主要組黨人士大部份被判處十年到二十年的徒刑。

而孫文廣認為，中共這次狠狠地打擊國民黨，可能是因為它發現已經無法完全擺佈台灣的國民黨了。對於大陸打壓民主、迫害人權的行徑，國民黨都提出不同的看法。馬英九也提出過，兩岸要統一，大陸要先民主化；兩岸要統一，要先平反六四等觀點。基於此，中共就開始對國民黨進行反制。

張偉國表示，台灣現在在選戰階段。中共在這個關鍵時候再次捅了國民黨一刀。其實中共以前就多次在關鍵時刻幫國民黨的倒忙。他說，「從歷史教訓上看，國民黨相較於民進黨，應該對共產黨的本質和手段更了解。馬英九口收得也比較緊，不願意對大陸讓步太多，甚至於在六四、法輪功等關鍵的敏感問題上，他還是比較能夠堅持原則的。這樣一來，共產黨就不喜歡了。中共設想馬英九以後上臺，糊弄他就更難了。」

張偉國認為，大多數國民黨腦子還是很清楚，否則馬英九也選不上去。問題出在個別國民黨高級官員，他們在大陸有生意，有個人和家族的利益，也就跟共產黨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他說，「但是別看連、宋等人叫得那麼響，實際上他們在國民黨裏也是被邊緣化的。中共要想矇蔽一兩個人容易，但是要騙取整個台灣是不可能的。」

張偉國指出，中共這次這麼做，只能進一步讓國民黨裏的人看清連、宋等人的醜惡嘴臉和共產黨的邪惡本質。連、宋等人做了不少統戰工作。現在白皮書把底牌都亮出來了，等於是一盆涼水，應該潑醒很多人。讓台灣裏面對中共還抱有幻想的人，盡早徹底放棄幻想。

新華社引述中共中央統戰部政策研究室主任莊聰生的話說，發表這部白皮書的必要性，是因為國際社會對中國的政黨制度知之甚少、甚至存在誤解。莊並稱中共創立的是，「一種嶄新的政黨制度形式、民主實現方式，在世界上獨具特色。」

張偉國表示，十七大剛開完，世界各地記者雲集北京，親自見證了中共政黨制度的弊端，並通過他們的報導傳播全球，和中共所需要的有很大的差距，這對中共是一次打擊。中共為了挽回影響，重申其政黨制度的所謂「優越性」，等於是給全世界新聞媒體發了一個通稿。
　

馬英九（Getty Images）

新華社報導強調合作淡化領導

中共官方的新華社報導說，這是中國首次發表政黨制度白皮書，也是中國就民主政治制度建設問題發表的第二部白皮書。新華社的報導明顯有意淡化「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字眼，而著重宣傳「多黨合作」。另外一個變化，則是以往的類似宣傳，都強調「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制」，而這次推出的白皮書，則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後者較前者少了一個「下」字。

一些專家分析說，這個「下」字明顯有高低之分、上下之別。顯然，在這次的白皮書中，中共有意降低姿態，想顯示出各黨在某個程度上的平等。然而，所有的受訪者都認為，這些小動作並不能改變中國共產黨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現狀，也不能改變中共希望繼續維持一黨專政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