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歸年錢歸錢俄羅斯不打馬虎眼

文 ◎ 吳興

歷時兩年的中國「俄羅斯年」和俄羅斯「中國年」宣告結束，耗費無數人力、物力、財力。可能在十年之後，遠東地區的中國人數量將超過一千萬，成為俄羅斯的第二大民族。更多的中國人來俄羅斯尋找工作、尋求發展，這種趨勢將越來越明顯。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六日晚十九時，俄羅斯「中國年」活動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宮舉行了閉幕式。至此，歷時兩年的中國「俄羅斯年」和俄羅斯「中國年」宣告結束。兩年期間耗費了中國民眾巨額血汗錢的這項公關活動，被中共官方媒體大篇幅高調報導為「碩果纍纍」。

然而俄羅斯媒體及社會各界對之種種反應，卻在這種評價的後面畫上了個巨大的問號。在閉幕式前夕被俄羅斯媒體所炒得沸沸揚揚的，被指醜化華人形象的中國餐館「狗肉門」事件，更導致俄羅斯「中國年」在俄羅斯全國一片「掛羊頭賣狗肉」的罵聲中收場。

俄羅斯突爆「狗肉門」

就在「中國年」閉幕式舉行幾天前的十月三十一日，一則莫斯科中國餐館用有病的流浪狗的肉冒充羊肉炒菜銷售，被俄羅斯警方查封的消息，突然被包括塔斯社、俄羅斯國際文傳電訊社等主流媒體在內的幾乎所有媒體報導。之後，俄羅斯國家電視臺一頻道、NTB獨立電視臺、VESTI國家電視臺等電視臺也立即跟進，在黃金時段新聞報導中，詳細報導了該新聞。

此外，《莫斯科共青團報》、俄羅斯《新聞時報》等多家報紙也均就該事件登載文章。俄羅斯各新聞網站對中國餐館被查封的報導夾帶著各種血淋淋的殺狗照片，更是遍地開花。一時間，整個俄羅斯對於中國餐館「掛羊頭、賣狗肉」的罵聲鋪天蓋地。

俄羅斯內務部反經濟犯罪總局莫斯科分局負責人等官員在國家電視臺新聞中，詳細透露了中國餐館案件的偵破情況：有俄羅斯公民來到俄反經濟犯罪總局莫斯科分局舉報，在莫斯科西南區一家中國餐館經常接收有人向餐館內送來的「神祕」麻袋，而且裏面有東西在蠕動和呻吟。

於是俄羅斯刑偵人員便在中國餐館附近實施了全天候的監察。結果警方發現，這家中國餐館經常接收整麻袋送來的流浪野狗，之後直接在餐館宰殺、並做成菜餚出售。對於來餐廳的中國顧客，公開介紹有美味狗肉；而對於不吃狗肉的俄羅斯顧客，他們謊稱是羊肉。

俄羅斯警方還透露說，警方同時還派出了由四名便衣組成的特別調查小組，多次前往中國餐館用餐，並將這些菜餚暗地裏帶回實驗室進行鑑定。結果證實了所謂的炒羊肉就是狗肉。而且更關鍵的問題是，鑑定結果還證明這些流浪狗中很多是有病的。最後，莫斯科內務部查封了幾家中國餐館，一位餐館老闆被警方逮捕。

俄羅斯媒體報導稱這位中國餐館老闆已經被指控銷售損害公民身體健康的食品。俄檢察院方面還將向法院控告他殘忍對待動物的罪行。
　

新的俄羅斯移民勞工法令，禁止外國人從事零售業，這使得在俄羅斯華人陷入了困境。圖為俄羅斯Khabarovsk一家華人開設的商店。（法新社）

背後操控炒作？

此次俄羅斯各類媒體全方位立體報導的中國餐館「掛著羊頭賣狗肉」新聞事件所製造的軒然大波，其時機和動用的國家媒體範圍之廣十分令人尋味。

十一月四日，國務院副總理吳儀特意前往莫斯科，檢查指導「中國年」閉幕式暨慶祝演出、第二屆中俄經濟工商界高峰論壇的籌備工作，以保證俄羅斯「中國年」閉幕式的順利進行。十一月五日中國總理溫家寶抵達莫斯科，十一月六日出席俄羅斯「中國年」閉幕式。而在十月三十一日，這則新聞突然被報導。

此次由政府控制的俄羅斯主流媒體的高度參與，與國際間領導人來訪前媒體的慣例態度相比，堪稱罕見。「俄羅斯之聲」電臺資深評論家對此評論為：「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社會新聞，這已經是政治問題了。」
有其他俄國學者還評論表示，此次新聞背後有明顯炒作痕跡。因為在莫斯科賣狗肉的不僅有中國餐廳、越南和韓國餐廳都賣，但這波批判浪潮卻僅鎖定中國人的餐廳。該案件已經不僅僅是使得中國餐館在俄羅斯的聲譽遭到沉重打擊的問題了，而是一種俄羅斯民眾中根深蒂固的中國威脅論的某種宣洩。問題是，果真如此的話，誰是幕後的推手呢？

中國餐館被砸被縱火

除了中國餐館「掛著羊頭賣狗肉」的新聞之外，多家中國餐館在近日遭到攻擊的新聞也被廣泛報導。據俄媒體報導，在十一月四日，俄羅斯慶祝人民團結日的節日期間，聖彼德堡民族主義份子在舉辦的集會活動結束後，砸壞了一家中國餐廳。

此外，新西伯利亞一家名為「北京」的中國餐館也在十月二十七日被人放火燒燬。據俄羅斯聯邦民防、緊急情況與消除自然災害後果部新西伯利亞州總局資訊和公共關係處透露，「北京」餐館家具和塑膠窗均被大火燒燬，牆壁和天花板也被濃煙和大火毀壞。

消防人員從窗戶搶救出四名餐館工作人員，其中一名一九八二年出生的中國公民被火燒成重傷，全身燒傷面積達97%，同時伴有呼吸道灼傷。

俄警方透露，根據初步調查結果，該中國餐館的火災是由人為縱火發生的。據透露，中國餐廳的窗戶在火災前被打破，發生大火的位置是在餐桌與酒吧臺之間。而火災鑑定實驗室的調查結果排除了火災是由於技術原因引起的可能性，所以此次火災是人為縱火。

旅俄華人團體籲請溫家寶關切

一向低調的俄羅斯華人團體在中國總理溫家寶抵達莫斯科之後，在莫斯科中文報紙上刊登了致溫家寶公開信，請求溫家寶關心俄國媒體醜化華人形象的問題。

登載在莫斯科華人報刊的這封公開信中寫道：「身為旅俄華人我們非常關切俄中友好關係的提升。但是在此我們希望在關心國政之餘，請注意俄羅斯媒體所報導的中國餐廳掛羊頭賣狗肉新聞。由於該新聞沒有涉嫌當事人，也未有俄羅斯檢查單位處理，這種抹黑華人形象的新聞被俄羅斯媒體一而再地大肆報導。」

「我們旅居俄羅斯多年，非常了解俄國民情，俄羅斯人酷愛狗。在沒有明確事實，沒有明確涉嫌犯罪目標，泛指華人掛羊頭賣狗肉，是對旅俄華人的嚴重侮辱。是蓄意挑釁兩國人民感情的惡劣行為。尤其今年俄羅斯中國年活動，所有華人都熱烈積極投入參與，華人形象卻遭到這種潑污水式的新聞抹黑更加孰不可忍。」文章中寫道。

俄羅斯華人團體還呼籲中共能夠真正關心中國人形象，反對息事寧人，公開信中寫道：「我們堅決反對大使館因害怕影響兩國情誼，而採取低調息事寧人態度，俄中關係堅定情誼要建立在相互尊重，我們懇請溫家寶總理關心俄國媒體醜化華人形象與俄國民族主義份子攻擊中國餐廳一事，並主動向俄羅斯警方了解兩事件是否有關連性，讓所有旅俄華人安心。」
　

在遠東和西伯利亞的俄羅斯各大城市，有為數眾多的中國人售貨攤位。圖為俄羅斯烏蘇裡（Ussuriisk）一處中國人開設的攤位。（Getty Images）

溫家寶此次訪俄，未能在石油和天然氣領域取得任何突破，被外界評論為空手而歸。俄羅斯尤科斯石油公司正在修建石油運輸管道。（Getty Images）

「掛羊頭賣狗肉」

看得出，為了保證「中國年」的結束不出意外，中共出動高層罕見擁有較好親民口碑和理政能力的吳儀和溫家寶兩位高官前往壓陣，足見其對改變自身形象的迫切眼望。但中共耗費時間兩年、財力無數的「中國年」活動所努力營造的形象和氣氛，很輕易地就被一則狗肉新聞破壞得煙消雲散，也的確可以說是近期的笑談之一了。

不得不承認，中共已經為此竭盡全力，僅在去年的中國「俄羅斯年」期間，雙方就開展了三百多項活動，五次元首會晤，兩次總理會晤；俄方一百五十多位部長級以上高官被邀請訪華——幾乎所有的副總理、部長都在去年去過中國。而八十九個俄聯邦主體中，就有六十多個聯邦主體領導人去年來過中國。當然一干人等，悉數均被熱情款待。

而且在俄羅斯「中國年」活動中所組織的中國絲綢展覽，中國文物展等各種文化活動也的確令俄羅斯人如醉如痴和讚歎不已。

令人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在「中國年」的結尾會有「狗肉門」事件的發生呢？非常喜歡中國古老文化、對東方文明頗為崇敬的俄羅斯人本應該很容易地消除中國威脅論，但結果為什麼卻恰恰相反呢？而中共耗費鉅資的「中國年」努力也並未能達到目地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可以說，俄羅斯媒體報導的「掛羊頭賣狗肉」，就是對中共這種努力的評語。實際上，所謂的「中國年」，中共是在利用燦爛的中華文化來包裝掩蓋其惡黨本身的血腥和暴力，中共是在利用中國一般民眾的質樸和友善來換取外界對其惡黨本性的好感，中共是在「維護提升中國形象」的幌子下面鼓吹和爭取該黨自身存在的合法性，而不是真正在宣揚中華文化，維護中國人形象和改善兩國關係。

這個俄羅斯「中國年」，不是中國的「中國年」，不是中國人的「中國年」，不是中華民族的「中國年」，而只是中共自己的「中國年」而已。

熱鬧的「中國年」期間，百萬華人被迫離開俄羅斯。

也許有人會覺得，僅憑中國餐館遭到俄羅斯各界謾罵、醜化似乎還不足以證實中共所有「中國年」的努力並未獲得效果。那麼我們來回頭看看，在表面上熱熱鬧鬧的「中國年」期間，在俄羅斯經商工作的華人的遭遇。

從二零零七年四月一日開始實施的一項新的俄羅斯移民勞工法令，禁止外國人從事零售業。此外，從二零零七年一月一日起，外國公民一律被禁止在俄羅斯從事酒類和藥品貿易。這使得在俄羅斯數量巨大的華人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尤其是在遠東和西伯利亞的俄羅斯各大城市，市場上除了俄羅斯人之外，幾乎都是清一色的中國人擁有售貨攤位。同時，在市場上替人看攤、賣貨的中國人也面臨失業和失去合法身份。

據遠東符拉迪沃斯托克（俄稱符迪沃斯托克）中國商會一位會長表示，俄羅斯此次將關閉全國一百一十五個規模比較大的露天市場，將導致有多達一百萬的中國商人被迫回國。在遠東伯力市（俄稱哈巴羅夫斯克），中國商人被迫大降價拋售商品。當地華人稱該項措施是一種變相的驅逐出境。

此外，遠東中國移民問題作為中國威脅論的主旋律，並未有減弱的趨勢。研究遠東中國移民問題的俄羅斯《政治局》周刊主編切爾卡索夫曾表示：「近十年來，俄遠東地區人口減少了13%，遠東地區居民正在大規模地向俄中部地區遷移。」

俄聯邦移民局局長也在零七年年初明確對外表示，俄羅斯不會容許「中國城」的存在，類似「中國城」這樣的移民區現象在俄羅斯是不能被接受的。

年歸年錢歸錢

就在此次俄羅斯「中國年」閉幕式上雙方碰酒杯的聲音還沒有落下，俄羅斯方面就已經要求中方對其多方面開放市場等多項要求。

此次「中國年」活動閉幕的消息雖然被多家俄媒體報導，但均不是當日主要新聞。與此同時，包括被官方控制的俄羅斯幾家主要電視臺在內的媒體，均用了更大篇幅及時間詳細報導了俄羅斯總理向中國方面提出了多項要求的消息。

被外界推測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總統的俄羅斯新任總理祖布科夫，在十一月六日的政府工作電視報導中對外表示：雖然二零零七年前九個月的俄中貿易額已經達到了三百五十億美元，非常可喜，但是貿易額中的俄羅斯向中國出口自然資源及原材料仍然占有絕大比重的局面，令俄方不滿，必須改變。

俄總理透露說，在此次中國總理訪俄期間，俄羅斯已經向中國方面提出了多項要求：「我們談到了中國向俄羅斯開放投資市場的問題，俄羅斯生產及向中國出口深加工木材產品的問題，俄羅斯向中國航空公司出口本國飛機的問題，以及中國方面應該向俄羅斯手機通信公司提供更合理的開放市場環境的問題。」

溫家寶此次訪俄帶去價值大約四十億美元的俄羅斯承建中國田灣核電站二期專案協議的大禮，以及俄羅斯這次所獲得了在中國建設濃縮鈾加工廠的訂單，均未換來俄方在興建通向中國的遠東石油管道支線和向中國供應俄羅斯石油方面的任何結果，被外界評論為空手而歸。

而中共官方媒體對於「中國年碩果纍纍」的高調評價，除了僅僅為俄羅斯媒體「狗肉門」事件等反應增添一份喜劇色彩之外，又如何能夠改變中共的俄羅斯「中國年」在俄羅斯全國一片「掛羊頭賣狗肉」的罵聲中收場的這個句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