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恐懼

文 ◎ 臧山

克服恐懼，從來都是人類最大的一個生活目標。從小時候對黑暗和昆蟲的恐懼，到長大之後對孤獨和寂寞的恐懼，再到進入社會之後對群體的恐懼，都可以說是所有作為一個社會人的行為的根源。對於中國人來說，對中共專制暴力的畏懼，可以說是一個共同的恐懼來源。當然很多時候，我們已經忘記或者假裝忘記了這種恐懼的真實原因，而去尋找一些次要的藉口來規避。

中國著名的人權律師高智晟，在被無理判處了刑期，然後被軟禁近一年之後，再次發出一封呼籲關注中國人權狀況的信件。發表一封信件，對這個世界上的大部份人來說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然而對高智晟自己來說，則確實可能是一樁驚天動地的事件，因為這封信件，或許就是他給自己簽下的死亡公告。

人生來面臨各種恐懼，因此我們被稱為是被恐懼嚇怕的動物。人類社會採取了多種多樣的措施來應對和免除恐懼，我們把免除和規避恐懼寫進法律，各種宗教信仰則以超越現實生命的方式來處理人類的恐懼。

對於心理學家而言，社會單個人應對恐懼的各種方式，可以看出不同個人人格特徵的形成根源。我不知道高先生的勇敢，是否能從他童年時母親的關愛那裏找到確切的答案，然而這樣直接面對恐懼的勇氣，確實是通常人類最需要卻又最缺乏的氣質。

「人們有惡劣的行為，並不是因為他們欲望太強，而是因為他們良心太弱。」新自由主義的鼻祖約翰．彌爾在他的《論自由》中這樣總結。面對中共的暴力威脅，中國的知識份子的表現正是如此。在西方的自由國度，許多人因為對發生在中國迫害不了解而表現沉默；但在中國，知識份子卻大多是因為恐懼而沉默。更有甚者，我們許多人常常為了排解內心的恥辱而進一步為自己的沉默找到合理的藉口，暴力施加的恐懼因為有效而能繼續存在。

老子曰：「及我無身，吾有何患？」恐懼是在有被施對象的時候才有功效。佛教中以空明智慧應付恐懼，自我空無，恐懼不存。高智晟做不到這些，因為他還有嬌妻幼子。然而他卻能夠挺身直面無邊的黑暗。因此我只能把約翰．彌爾的話反過來解釋高智晟：因為他良心太強，所以才能摒棄惡劣的行為。

很多時候，沉默是一個美好的品質，但在中共專制暴政下，沉默卻往往成為幫兇。那不是善和惡的多階過程，而是惡和非惡的一種非此即彼的良心選擇。

心理學家告訴我們，必須放鬆自己然後直接面對恐懼的事物，才能真正戰勝恐懼。充滿恐懼的民族沒有希望，所以偉大的民族首先必有無畏的民族英雄。中華民族如果要重新崛起，必須首先治癒這種全民恐懼，那也必如高先生那樣，以善良和寬容正視中共的國家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