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價五千四百萬美元的褲子

文 ◎ 吳芮芮

一條要價五千四百萬美元的褲子——近兩個月來，美國首都華盛頓的居民們，都在議論這條褲子和圍繞著這條褲子的法律訴訟案。該訴訟案始於二○○五年六月，它的法律名稱叫做Pearson v．Chung，俗名叫做「偉大的美國褲子訴訟案」（The Great American Pants Suit），很多人都在議論這個案子。被告律師克理斯．曼寧（Chris Manning）透露，他父親近期在愛爾蘭都柏林旅行時，聽到旁邊餐桌的人都在討論這個案件。

朋友們以為是開玩笑

洗衣店的老闆鄭氏夫婦Chung Jin Nam和Chung Soo不太會講英語。他們的大兒子鄭傑（音譯，Jai Chung）告訴《新紀元周刊》記者：「訴訟案剛開始的時候，我告訴我的朋友，我父母告訴他們的朋友。可是沒有人相信我們。他們以為我們在開玩笑。」

二○○五年五月初，一位居住華盛頓D. C.的行政法院法官洛伊．皮爾森（Roy Pearson）往住家附近的定制洗衣店（Custom Cleaners）送了幾件衣服乾洗。洗衣店誤置了其中一條褲子，在皮爾森法官取衣服的時候，沒有能給他。這位法官很不高興，最後發展到在D. C.高級法庭控告洗衣店的韓國老闆五千四百萬美元。

D. C.高級法庭法官判鄭氏夫婦勝，並由敗方負擔法律成本（不包括被告的律師費用）。法官判決後，被告進一步要求皮爾森法官支付八萬三千美元的律師費用。而皮爾森要求法官重新考慮判決。

這個案子如何引起當地居民注意，以致演變成國際知名案例呢？鄭傑表示，一家當地的小報最初在法庭公開記錄上注意到了他們的案子。從那以後，這個案子的知名度不斷上升。美國廣播公司的華盛頓D. C.當地頻道、《華盛頓郵報》、福克斯電視臺、CNN等都相繼報導這件事。媒體報導後，朋友們才相信了這個訴訟案的真實性。

「自從媒體開始報導我們的事後，好事就開始發生了。」鄭傑說：「在過去的兩年裏，我無法看媽媽的臉。她常常失眠，夜裏哭。剛開始，我們僱了一個韓國律師，案子進行得不順利。後來換了現在的律師，情況好多了。」

「得到六月二十五日法庭判決後，感覺太好了！這個案子是不公平的。」鄭氏夫婦的佛教信仰幫助他們在精神上度過難關。

洗衣店男主人鄭鎮南（音譯，Chung Jin Nam）表示，第一次皮爾森來到洗衣店要褲子的時候，沒有帶收據。如果他帶了收據，洗衣店會給他補償的。因為被要求出示收據，皮爾森很氣憤。後來皮爾森又來到洗衣店好幾次，在控告鄭氏夫婦前，他要求洗衣店給他五萬一千美元的賠償。他的要求被拒絕了。

皮爾森法官沒有回答本刊記者通過電子郵件發去的採訪要求。

美國公眾斥原告無聊不願成國際笑柄

雖然鄭氏夫婦打贏了訴訟案，但是是否由皮爾森支付給曼寧律師費，並不能確定。在華盛頓最近的一次幫助鄭氏夫婦的捐款活動中，本刊記者採訪了一些到場的捐助人。

約翰．約翰遜（John Johnson）是美利堅大學（American University）的法學院學生。他表示，他了解到這個案子的時候，非常氣憤。本來律師的形象就不好。這個訴訟案印證了一些人對律師的不佳印象。律師是可以做很多好事的。

談到在洗衣店遇到麻煩，約翰遜表示：「我們不要對褲子太執著了。有時候衣服損壞了，就把它當作是買新衣服的機會吧。通常洗衣店都會賠償。但是我們不應該對褲子太執著，好像一條褲子損壞是生活中最糟糕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這說明這個人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艾德．林（Ed Lam）和女兒普利斯拉．林（Priscilla Lam）特意從密蘇里州的聖路易斯市來參加。林先生說，他自己也有同樣的經歷，因為個人的生意，而被美國顧客起訴，因此特別同情鄭氏夫婦的處境。他說：「一條褲子，被要價五千四百萬美元，這完全不通情理。」

華盛頓當地居民彼得．菲爾德曼（Peter Feldman）認為這個案子不公正。原告是法官，他應該更懂法律，而且更知道不應該濫用法律。他說：「這個無聊的案子，威脅到貢獻我們當地經濟的小業主，幾乎把他們逼迫到破產。這個案子絕對是個錯誤。」

美國侵權改革協會（American Tort Reform Association）總裁謝曼．喬伊斯（Sherman Joyce）表示，這麼多美國人關注這個案子，部份原因是因為原告是一個法官。他說，「被告提供一萬兩千元的賠償來庭外和解。但是原告不接受，而且要五萬四千美元。這位原告生活在什麼世界？所有這些因素令人們感到悲哀。」

美國商會（US Chamber of Commerce）所屬的法律改革機構（Institute for Legal Reform）總裁麗莎．利卡克（Lisa Rickard）表示，這麼多美國人關注這個案子，是因為「美國人覺得很尷尬。這個訴訟案是一個國際性的訴訟案。世界上很多人都知道它。我們有一個有關一條五千四百萬美元褲子的法律訴訟案，這令美國人成為世界的笑柄。美國人不希望背負這樣的名聲。他們很關心這個案子。」
　

艾德．林（Ed Lam）和女兒普利斯拉．林（Priscilla Lam）（攝影／麗莎）

捍衛美國夢

據被告律師曼寧介紹，鄭氏夫婦一九九二年從南韓移民到美國。他們來到美國尋找機會。來美後，鄭先生在一家洗衣店做熨衣服的工人，鄭太太是家庭主婦。他們經過多年的艱苦工作，終於開設自己的洗衣店。

目前，鄭氏夫婦有一家位於華盛頓D. C.西北區七街的快樂洗衣店（Happy Cleaners）和位於東北區的定制洗衣店（Custom Cleaners）。二○○二年，他們還開設了一家紡織護理公司。但由於這個法律訴訟案，他們被迫在二○○六年關閉了這家公司。

從二○○六年一月開始，曼寧開始擔任鄭氏夫婦的辯護律師。他形容鄭氏夫婦剛從惡夢中醒來，他們終於可以維護自己的美國夢。他們決定不回韓國了，繼續留在美國。

麗莎．利卡克（Lisa Rickard）說，定制洗衣店的經歷在小企業中有一定程度的代表性。五月，她的機構發表了一個小企業調查。七成五的美國小企業擔心被法律訴訟案衝擊。因此，他們選擇不擴展他們的業務、不發展新產品、不增加工作職位等。這對美國經濟來說，是一個巨大成本。一些小企業主在調查中提到，由於這個法律訴訟案，他們擔心「我是不是下一個？」她說：「我們的座右銘是自由企業精神。鄭氏夫婦一直在實踐自己的美國夢。而一切在這個法律訴訟案開始時，不得不暫停。我們希望幫助他們重新返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上來。」
　

被告的律師克理斯．曼寧（Chris Manning）（攝影／麗莎）

美國商會（US Chamber of Commerce）所屬的法律改革機構（Institute for Legal Reform）總裁麗莎．利卡克（Lisa Rickard）（攝影／麗莎）

這條有名的褲子留在律師公寓

雖然定制洗衣店在三天後，找到了這條褲子，但皮爾森法官拒絕承認這條褲子是他的。至此以後，這條褲子一直沒有回到主人處。曼寧律師透露，現在這條褲子每天都待在他的公寓裏。

他們如何肯定這條褲子就是那條給皮爾森法官帶來「精神悲傷」的褲子呢？律師展示褲子的細節，如編號一八二的標籤，皮爾森在訴訟中特別提出的這條褲子特別的三個挨在一起的皮帶圈等。洗衣店內部的記錄顯示編號一八二的褲子是當初皮爾森送進來的褲子。

記者好奇地問，皮爾森對這條褲子要價五千四百萬，雖然很難想像一條褲子可以值這麼多錢，但是是否將來這條褲子作為一個有名的法律案件涉及的證物，會很值錢？曼寧律師表示，他不知道。但是這條褲子肯定是不屬於皮爾森了。

目前定制洗衣店仍在照常營業。只是原來的「滿意保證」（Satisfaction Guaranteed）及「即日取貨服務」（Same Day Service）的招牌不見了，因為這兩個招牌是案中的關鍵。皮爾森稱店方不能滿足一些客人，也做不到兩天內歸還褲子的承諾，因此上述招牌屬虛假陳述，存有欺詐成分。

曼寧律師表示，根據他所知，一些其他的洗衣店也把類似的牌子撤掉了，以免遭受和定制洗衣店同樣的命運。X

定制洗衣店在華盛頓D. C.東北區的店面。原來的「滿意保證」（Satisfaction Guaranteed）及「即日取貨服務」（Same Day Service）的招牌已撤除。（攝影／麗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