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麵與洞庭鼠

文 ◎ 淩鋒圖 ◎ Getty Images

中國在GDP高速增長的同時，社會的深層矛盾也在急速激化，造成總理溫家寶憂心忡忡，甚至傳說他不願在十七大後繼續出任總理職務。日本媒體報導，溫家寶發牢騷說，自己現在一天的睡眠時間只有四個小時，其他黨政治局常務委員休假的周六及周日，自己卻還要工作。但是溫家寶的眼淚與震怒，都解決不了這些社會問題。在這些激化的社會矛盾中，有兩宗引起關注，都與畜生有關。

一宗是豬肉漲價，帶領其他食品漲價，與民眾切身利益有關，自然引發關注。這與經濟高速發展帶來的通脹有關，也是中共長期輕視農村、重視城市，輕視農業、重視工業的政策有關。為了豬肉漲價問題，溫家寶四處奔走，也沒有解決，豬肉繼續漲價。但是引發民眾的另一個焦點卻是在豬肉漲價帶動下，蘭州牛肉麵也漲價，蘭州市政府竟禁止漲價，規定一碗的最高價格不得超過兩塊五。此舉引起中央政府的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的批評。但是蘭州市物價局進行反駁，聲稱發改委不瞭解牛肉麵對蘭州市民的重要性。

據媒體報導，蘭州人每天有七十萬人吃牛肉麵，因此是否漲價事關「國計民生」。

當地民眾似乎都支持禁止漲價的規定，這當然是從自己利益出發，線民則有不同看法。問題是禁止漲價的規定是否合理？其一，五星級酒店的牛肉麵是否也不得超過兩塊五一碗？第二，雖然價格在兩塊五以下，但是店家減少碗裏的牛肉又如何？

中國號稱已經是「市場經濟」，甚至死乞百賴要求國際承認，最近瑞士政府經受不住中國的壓力而承認中國的「完全市場經濟地位」，但是在牛肉麵這樣「小商品」身上，中國計劃經濟的陰影還是揮之不去。如果不禁止牛肉漲價，又怎能禁止牛肉麵漲價？而如果不禁止豬肉漲價，又怎麼可以禁止牛肉漲價？如果經營牛肉麵無利可圖而使有關餐館相繼倒閉，牛肉麵供應減少，漲價壓力不是更大？難道那時政府才出來補貼？那時「外資」來開牛肉麵館，是否有同等優惠？這一系列問題都會使「完全市場經濟」應接不暇。

市場經濟的「小政府，大社會」在一黨專政下的中國又哪裏行得通？

另一個新聞焦點是洞庭湖的老鼠。以前是「湖廣熟，天下足」，現在是「湖廣熟，老鼠足」。最近大量田鼠入侵湖邊莊稼地，導致糧食顆粒無收，為了爭奪糧食，洞庭湖展開人鼠大戰，根據報導，從六月廿一日到七月上旬兩個多星期，當地居民消滅老鼠九十多噸，大約兩百廿五萬隻。廣東老饕聞訊大喜，要求拿到廣東去賣，滿足他們口腹之欲，甚至提出「食鼠除害」的口號。

這下急壞了廣東省的一個政府機關，廣州市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辦公室立即發表聲明不許把死老鼠拿到廣東出售。一來擔心傳染鼠疫，二來有些老鼠是用老鼠藥毒死的，那些奸商哪裏會去剔除這些「毒鼠」，到時不知道會出現多少「毒人」？

為何洞庭湖會出現這樣多老鼠？原來又與環保生態有關。第一，前兩年洞庭湖水位較低，區內湖洲荒灘擴大，給老鼠繁衍生息提供有利條件。而這次的導火線是三峽大壩洩洪後，湖區的老鼠隨著上升的水位，游到靠近大堤的湖洲上。第二，許多本屬老鼠天敵的動物遭人類大量捕殺而急劇減少，貓頭鷹、黃鼠狼、蛇等鼠類天敵數量減少，生物鏈嚴重失衡，老鼠的繁殖愈來愈快。

用毒餌殺鼠，其他動物也會受害。因此當地居民也用傳統的辦法，建造防鼠大堤，不讓湖洲的老鼠爬進來。村民還挖深約五十公分的溝，溝裏灌上水和油，溝兩旁再砌上高約七十公分的圍牆，建成一道臨時的防鼠陷阱。報導說，那幾天掉進溝裏的老鼠一層壓著一層，很多壓在底下幾層的老鼠不用人動手，就直接被踩死和悶死。每隔幾小時，民眾就要清理一次溝裏的老鼠屍體。但是至今只處理了四分之一的死老鼠，那些被毒死的老鼠在大熱天裏很快腐爛，散佈惡臭；有的農民就近把毒鼠丟進洞庭湖裏，對食水、湖魚又會產生甚麼惡果？這些都在給當地政府與民眾提出新問題。

一九五八年大躍進前夕，毛澤東號召「除四害」，那是蒼蠅、蚊子、麻雀、老鼠。當時麻雀大量死亡，招致害蟲失去天敵而危害莊稼；但是老鼠卻日益壯大，鄧小平「不管黑貓白貓，能捉老鼠就是好貓」的最高指示也失去效力。中共的「人定勝天」，對環保造成重大破壞，結果還是勝不了天，卻也沒有吸取教訓。且看中共「玩天」到何時，「天譴」又在幾時？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