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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梁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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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郑恩宠被剥权1年到期日
郑恩宠的命运总是和上海帮高层,特别是核心人物黄菊连在一起。非常巧合的,去年6月5日,郑恩宠出狱,患癌症销声匿迹达5个月的政治局常委黄菊突然露面,今年6月5日,郑恩宠剥夺政治权利1年期满,黄菊则于3天前宣布死亡。而郑举报的另外3位上海帮核心陈良宇、韩正、刘云耕也或接受调查或权力西落,到底这位挑战中共强权的平民律师是一位怎样的人?郑恩宠更首次披露自己冤案中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
“年轻时我炮打张春桥,53岁我炮打黄菊。张春桥,同时拥有4、5个黄菊这样的职务,炮打他我都不怕,黄菊我怕什么?”在郑恩宠出狱前后,经常被问倒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你敢于向中共最黑的势力--上海帮挑战,你不害怕吗?回忆起自己的一生,郑恩宠或许只能用命中注定来解释。他说,年轻时曾经盲目参加红卫兵,参与贴大字报揪斗张春桥,向中共最高领导人开刀,他都没有害怕过,对中共高官他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不同的是,当初是盲目地信仰共产党,为批斗而批斗,现在是为平民百姓争权益,更因成为中共上海帮头号眼中钉,被迫害入狱。反思坎坷人生,现是一名基督徒的郑恩宠感慨地说道:“我现在是爱国不爱党;信上帝不信马克思。”“我的性格是要讲真话。”
虽然楼下监控的警车依然如故,甚至6月4日,大批警察包围郑宅欲再次抓走郑恩宠,最后在郑坚持不走后失败。经历风风雨雨,郑恩宠学会更顽强的面对这个被他称之为“无赖政府、流氓政府”的政权,他变得更加处之泰然。
在6月5日郑恩宠被剥夺政治权利1年期满之际,意味着中共规定郑不准接受采访、不准出国的明文禁令等自动失效,面对蜂拥而至的国内外传媒,甚至有香港记者成功避开监控,当天登门采访,郑打开了话匣子。当晚,本刊记者也透过电话和郑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访谈。
不后悔接下周正毅案
谈起当初义务接下上海静安区东八块“周正毅案”,最终却招致3年冤狱,现在又面临非法软禁的生活,郑恩宠肯定地说:“我不后悔”。
上图:繁荣的上海滩背后是巨大的官商勾结,暴利掠夺的血泪和丑恶。(Getty Images)
中图:过去10年来,郑恩宠代理了上海各主要地产工程500宗强制拆迁案中,其中有200拆迁居民被整死,2,000多人被打伤。(Getty Images)
下图:03年周正毅案轰动海内外,代拆迁户打官司的郑恩宠反被捕,激起民愤难平。图为当年东八块居民在郑案开审前聚集商讨。后来8月28日秘密开审当日,过百名拆迁户到场抗议被抓。(Getty
Images)
2003年5月1日,东八块拆迁户代表--香港居民沈婷找到郑恩宠,拟控告“上海首富”周正毅和静安区政府勾结,非法取得上海静安区东八块1.7平方公里的黄金地段土地。沈婷回忆道,在郑恩宠之前,她曾经遍寻上海大大小小20多家律师事务所,都不够胆接这宗案子。有律师更透露,司法部在大小会议上,不准律师接民众的拆迁官司。最后沈婷凭藉一篇香港报章介绍这位专打拆迁户官司的人权律师的文章,找到郑恩宠。“有人和我说,他只在上海专打拆迁官司,你找到他,如果他敢讲的话,这场官司很轰动。”
当时已被取消律师注册的郑恩宠看过沈婷拿来的法律材料,一份周正毅亲笔签名的合同后,他二话不说,立刻答应接案:“沈婷,我接,不过我出了事,你要救我。”他又接着说:“周正毅很可能就是上海的赖昌新。”
03年5月28日,沈婷等6名东八块居民在法院上大声地读出郑恩宠代写给胡温的公开信,举报周正毅和上海帮官商勾结偷逃5亿土地出让金的犯罪事实。“周正毅是黄菊在上海培养的‘企业菁英’人物--现在已到了公开揭发大大小小周正毅的时候了。”案件炸了锅,吸引了数百家国内外媒体的关注。6月6日,郑恩宠律师却被上海警方以“非法获取国家机密”罪名拘留,18日正式被捕,并于10月28日被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以“向国外提供国家秘密”罪名判刑3年。
谈到当时接案的情形,郑恩宠坦白地说,“当时我想会付出代价,但我没有考虑到坐牢。”热爱律师事业的郑也有内心挣扎。“我已经失业两年,司法局长基本上同意我2003年注册。但是我考虑一点,如果我打沈婷官司,我肯定又注册不了,就冒这个风险。”
郑恩宠无悔自己的选择,“律师只能忠于两个东西,只能忠于法律和当事人。在中国,却我们要先要忠于共产主义,但共产党是不讲法律的。这是不对的。”
江泽民涉案欲对郑重判
中共指控郑恩宠的罪名是,该年5月将新华社内参“强行拆迁引冲突,记者探访遭遇围攻”,传真给位于纽约的中国人权组织,而当局经鉴定后认为此报导属国家机密。当局这一荒谬的指控引起大陆司法界和新闻界极大的愤慨,一致认为是抓人封口,怕揪出黄菊、陈良宇等幕后黑手。8月28日案件秘密开审,郑恩宠否认控罪,100多名拆迁户到场抗议被捕。
郑恩宠首次披露审案中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事。郑恩宠说,其实中共抓他起初是要定他“颠覆国家政权”罪,至少判10年。当时送上法院两条所谓罪行,最后判决书只留下所谓泄露新华社内参那条。漏掉的一那条是指郑恩宠律师将反映上海益民一厂罢工的信件传给中国人权,据说中共原本想利用此条重判。
益民一厂与上海帮老大江泽民有关。江泽民在49年至54年担任第一副厂长、厂党总支书。该信称,5月9日,上海益民食品一厂工人不满将被裁员3/4,500多工人冲出厂门要到市府请愿,造成四平路贯中路口交通堵塞3小时,后被500多名上海市警察驱散。市民呼叫口号:“江泽民救不了益民一厂,江泽民救不了中国”。“工人下岗,江厂长下岗!”
郑恩宠回忆道,6月6日他被抓进去审时,也被重点问到益民一厂罢工潮。“江泽民厂都要闹罢工,中共肯定觉得没面子,所以极力要安罪重判”。郑分析道,对于为何最后判决书又漏掉这一条,据说连郑恩宠聘请的郭国汀律师也非常惊讶。郑恩宠估计一是事情闹大了,江泽民怕压不下去,反把丑事揭了底;另外自己聘请的郭国汀律师极力向国内外媒体曝光,打媒体战,令自己少判几年刑。
温家宝:有罪就判、无罪就放
耐人寻味的还有,温家宝也在8月28日前一天到达上海,据说温家宝曾关注此案,并做批示“有罪就判,无罪就放”。
郑恩宠想不到一个周正毅会惊动到中共最高层。他被推到中共上海帮和胡温权斗的中心。但对于郑恩宠来说,无论权斗如何激烈,他的角色只有一个,民间反腐败发言人,为平民百姓的权力申诉。在周正毅案之前,郑恩宠曾经为受害的上海拆迁户打官司10年,代理了大小500宗拆迁官司。
民间反腐败的发言人
谈到为何愿意甚至义务为贫民代打,因小时候父亲被打成右派,曾经随同父亲在农村生活过的郑恩宠说:“我有一个长期的农村生活,后来又在黑龙江生活了10多年,所以我对农民很有感情,他们在上海打工受到欺负,我很火的。我受理拆迁案比较多,是因为我有这么一个比较正直的性格。”
郑恩宠的信条是,不到证据确凿,案例不公布。而长期从事房地产方面的工作经验,郑恩宠也练就了一身看穿假圈地、假合同的“火眼金睛”。郑说:“一看周正毅这个案,我很敏感地看到周正毅肯定是大骗子,连图章都是假的。我在香港日浩发展有限公司做过3年总法律顾问,领导9个律师,我看过香港的图章是什么样的,这是我长期的工作经验。后来我在牢狱里想清楚,周的公司一定是个假公司,就带话出去叫沈婷查周的佳运投资有限公司,果然连注册都是假的。”
80、90年代专职对消费品打假的王海曾经非常火爆,郑恩宠形容自己就是房地产的王海,让上海帮心惊肉跳。“我走到大街上,比如说10几层的高楼,我站在中间,我会看这个楼是否合法。我自己很有直观的。两栋大楼之间,应该距离多少,还有楼造的速度,我也可以看出来。比如90年代规定18楼下,3,000万以下的项目区政府可以批,3,000万以上要市政府批,超过两亿的要国家发改委登记备案,再大一些要国家发改委批。如果我看你造的大楼,19、20层,说是区政府批,我就知道是违规。”
讲真话和博览群书
郑恩宠说,父亲有两个习惯对自己影响颇深。一个是不说假话,只讲真话,另外一个是博览群书。
被监管的警察都称赞“生活简朴”的郑恩宠,形容自己是一个书虫。“除了书是值钱的话,其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的大厅放满了书,我的卧室里面放满了书,除了书之外我没有更多的爱好。”
在朋友的资助下,郑恩宠在国内订了10多份报纸、10多份杂志。每天要看大量的报纸和资讯等。很多周正毅案的蛛丝马迹就是从报章字里行间的报导中呈现出来。因为大量阅读,令郑恩宠有了一个不会偏听偏信的习惯,对于历史人物的评价,包括宋庆龄等,他也想方设法阅读各种版本,以求全貌。即使在出狱遭非法软禁的日子里,郑恩宠也想办法阅读到了张戎的著作《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何清涟的《雾锁中国》等等。
爱国不爱党
经历过风风雨雨,郑恩宠对这个“党”有了更深刻的反思。郑恩宠6月5日在采访手记中写到,“我曾经热爱过共产党,担任过少先队的大队长、团总书记,曾经打过入党报告,是政治夜校政治经济学马列主义的出色教员。(但现在)我是一个中国人,在遵守宪法的法律和框架下,我现在是爱国不爱党;信上帝不信马克思。”
而和郑有相似看法的上海市民看来也不少。郑续说:“今天在上海,在非官方的公共场合,至少有30%老百姓敢于表露自己的心声,但这些不会出现在官方媒体上,虽然部份也不愿意向海外媒体透露,但老百姓已经不是伪上是从。”
对于未来的计划,郑恩宠表示,会继续申诉、要求平反、经济赔偿、尽快重返中国律师队伍和行使中国公民的出入境自由权利等。他提出中国民主化一系列建议,他说:“民主国家通过法律手段建立,腐败权利、不法商人用各种手段贪污、掠夺国有资产,搜刮平民百姓。要揭露、清算、查处他们的问题。抢了别人的匪徒能和受害人和谐吗?一味地讲假话,粉饰太平。我认为中国人权的状况应该由13亿人民来评说。对各种评价都应该包容。有不同的声音发出才是可喜的。”
未来的路郑恩宠还会继续走下去,对于冤案是否平反,他心情平静。“上海民众已经在心里为我平反,我并不看重政府何时为我平反。我的申诉是将中国律师制度恢复以来,700位中国律师无故被冤判披露出来。他们的冤案不澄清,中国人权的进步免谈。他们得不到平反,我几乎没有单独平反的可能。”X
郑恩宠:尽快取缔家庭监狱
在采访中,郑首先读出了尚未发表的万言采访手记(注:采访手记由郑恩宠写作,原3万字,经北京一位记者帮忙整理后,缩至1万字,经郑恩宠同意,我们选取了部份内容发表)
首先郑恩宠回顾了他出狱后这1年遭非法软禁的生活,他形容为“家庭监狱”,是在剥夺政治权利范畴之外,没有法律依据的措施。他说:“去年6月5日我刑满出狱走出提篮桥监狱,我已经在监狱里服了3年刑,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还要做1年“家庭监狱”的大牢。这1年,对我的软禁,只有禁没有软。每天有数量不等的警车24小时停在我家门口。比如今年过年以后这几个月,一般有6名警察,12名社工,24小时不停地监控我全家的一切言行。楼道上、电梯间、小区、门卫室,以及进出小区的路口,都有许多探视头在监视。家庭内外,不知不觉地被安装了很多窃听器材,电脑网络无法使用,电话、手机24小时受到骚扰等等,全家已无私密和隐私可言,夫妻之间的亲密举动也随时可能被窃听拍摄,亲朋之间不能正常来往,上门探望的亲戚朋友随时被盘问和检查身份证等。亲戚中也有被株连传唤等,比如我的妻弟5月18日就被他们传唤过,国保甚至跑到我女儿就读的学校去骚扰她,并以我女儿的前程威胁我。”
几位上海天山内衣厂工作的同事探望他后,也被单位找去谈话。半个多月前北京胡佳来访,当天门口的警车增加了4辆。上海市国保当局直接找郑谈话,禁止两人见面,最后在郑的坚持下,他和远道而来的胡佳只是在楼下见了几分钟。胡佳随后被警察传唤了两次,直至送上火车。对此,郑恩宠气愤地说:“中国(中共)法律从来没有拒绝过两个自由人的见面。我觉得这种执法方式是很有问题。而且这么高额的执法成本,有没有向纳税人说明,经过哪一级人大会议审批,许多问题值得反思。”
郑说:“到今天6月5日,我这1年的家庭生活应该结束了,全家能否走出家庭监狱的范围,获得真正的自由,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上海现在流传一个反映当年东德如何控制、骚扰异议人士的影带,我亲身的经历比我了解前东德的做法还要更加流氓。”
郑恩宠呼吁胡温彻底查处家庭监狱。“我相信今天中国(中共)所设立的家庭监狱,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比如北京律师高智被判缓刑,但实际上在家庭监狱里实行,还连累他的家人。我呼吁中共尽快查清各地事实上存在的家庭监狱,取缔这种非人道,非理性的现象,这种家庭监狱的现象应该引起国际媒体的关注。这显然和建立和谐社会相冲突。”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