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風行足療熱眾說紛紜談洗腳

文 ◎ 齊先予

前不久朋友王華和我聊起她對國內父母的喜與愁。她父母是四川北部一個小城市的大學老師，母親退休工資每月也就1千多，她卻花了4千元給老倆口買了洗腳店的玫瑰消費卡，可每周享受一次洗腳按摩服務。她喜的是聽說父母洗腳後身體好多了，愁的是這種享樂之風風靡全國意味著什麼。

據大陸媒體報導，目前全國有400萬足療從業者，數十萬家足療場所。在中國任何一座城鎮都會發現足浴店多過米店，多過銀行，多過公用廁所。入夜，成排的足浴店、足療店霓虹燈閃爍，人進出不息，好不熱鬧。

不少朋友相約到洗腳店，各自躺在睡椅上，用泡有當歸、川雄、透骨草等中藥的熱水泡腳20分鐘，泡腳後再塗上按摩油，邊海闊天空的閒聊，邊享受近1個小時的足部按摩，這已成了不少城市居民夜生活的寫照。來了商務客人，安排去高檔足浴店洗腳，一邊品茶喝咖啡，抽煙吃水果，一邊享受按摩的舒服，不少生意經在酸軟的感受中達成了。如今遍佈大街小巷的足療保健場所逐漸成為大陸市區的一道風景，成了一種獨具中國特色的新社交方式。
　

2005年7月，福州一個老式澡堂裏，小伙子正給顧客按摩腳。（法新社）

洗腳禮和畢業禮

然而在國外洗腳卻有些不同的含義。今年4月3日上午11時，在韓國著名的私人大學首爾明知大學的大講堂裏，68歲的校長鄭根謨帶領55名教授，為即將畢業走向社會的3500名學生舉行了別開生面的畢業典禮：濯足禮。只見學生們一排排端坐著，雙腳前放著一個盛水的銅盆，校長和教授跪在地板上，為學生脫下襪子，再用水為他們洗腳，然後用毛巾擦乾，再替他們穿上襪子。不少學生被感動得流下熱淚，他們哽咽的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幕，永記恩師關愛，更好地報效社會。

明知大學的濯足儀式表達了師長對學生的祝福和期望，而在基督教的某些教派裏也一直流傳著洗腳禮的典禮。據聖經約翰福音記載，當耶穌與門徒們吃完最後晚餐之後，耶穌站起身來脫去外衣，拿來一手帕紮在腰上，像個奴僕的打扮，然後把水倒在盆裏，挨個給每個門徒洗腳，並用自己所束的手帕把腳擦乾。耶穌還希望門徒們照他的榜樣去做，做了就會有福的。

基督教的信徒們相信，洗腳禮表達了耶穌的謙卑和對人的博愛赦免，同時也表明師徒間的緣分和對聖潔的追求。據說，18世紀英國皇室還保留著為經過挑選的貧民洗腳，然而今日大陸流行的洗腳熱卻跟這些毫不相干，而只是一種保健、享樂和交際的新方式了。

足療的保健功效

俗話說：千里之行，始於腳下。腳承擔著身體的全部重量。據說，人一生中雙腳承受的總重量達2000萬噸，每天來去奔波，走過的路相當於繞赤道4圈。雙腳有52塊骨頭，占人體骨骼的1/4，而人體的主要經絡很多也從足部通過。經絡是運送人體精華的通道，保證經絡的暢通是祛病健身的關鍵。

中醫認為，足部是人體的「第二心臟」，是人體的陰晴表，能夠很準確地反映人體的健康狀況。比如人的腳趾代表人的頭部，腳掌代表人的胸腔，腳心代表腹腔，腳跟代表骨盆腔，腳內側代表脊柱。對腳的某一部位按摩，就會對身體的相應部位起到保健作用。

「人之有腳，猶似樹之有根，樹枯根先竭，人老腳先衰。」因此不少人相信，要想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就要做好足部保健。於是足浴和足療成了中國人的一種新享受，既然是一種享受，足療店也就成了新的社交場所。由此一種新產業興起了。

一般足療包括兩部份：足浴和足部按摩。足浴是根據人的病情和身體狀況選用不同的中草藥配製的藥液浸泡足部，使其中的藥力、熱水的熱力共同作用於足部，達到活動經絡、祛病強身的效果。一般保健配方含當歸、黃耆、紅花、蘇木等，治高血壓則加入羅布麻葉、杜仲、牡蠣等，治頭痛則用白附子、川芎等，20多種藥材配製在一起，水溫保持在40-50度之間。

足部按摩是通過神經反射作用使人體內環境得到調節、穩定和平衡，調動人體潛在的自我防禦能力，提高免疫功能，從而達到保健、強身與治療的功效。初次做足療的人會感到很疼，做的次數多了疼痛感會逐漸減輕，因為足療不是一般地撫摸，只有對相應反射區用力按摩才能達到效果。

「足療書記」引風波

在大陸有個被媒體稱為「足療書記」的陝西咸陽市委書記張立勇。今年4月在第十一屆東西部合作與投資貿易洽談會，張立勇表示要投資10億元人民幣傾力打造咸陽「足浴保健城」。目前咸陽已建成初具規模的洗浴、足浴中心400家，從業人員1.2萬人，其中1/3是原紡織廠下崗工人，足浴保健經濟已成了咸陽的重要產業。

早在5年前，曾在中紀委工作了12年的張立勇到咸陽後，給自己封了個特殊官銜：「推廣足療保健工作領導小組組長」，他希望地鄰西安的咸陽能做到「來西安看兵馬俑的人都來咸陽洗腳」，於是張立勇自稱「足療代言人」，四處宣傳「藥療不如食療，食療不如足療」，他還將咸陽足療自稱為「陽光下的足療」並註冊了集體商標。

然而大陸媒體也有文章質疑說，這陽光行業的消費主體是誰就很可疑：足療不可能像柴米油鹽等一樣變成老百姓的開門七件事，人們擔心那些足療技師會變成「攻官小姐」，消費主體是「得財兼幣，大力支吃，檢查宴收，酒精考驗」的公僕。在公款吃喝每年花費3000億的社會背景下，這樣的質疑自然理直氣壯。

另外，張立勇還給咸陽足療業一個「保護」政策：他「交代公安局，不能今天查明天查的，有行動要由我們(市總工會)牽頭。」文章評論說，市委書記如此小心呵護，涉嫌運用行政權力干預司法工作，如何保證洗腳按摩這類灰色服務不演變成色情場所和藏污納垢之地呢？

足療的隱患

有報導說，做足療如果衛生沒保障，也會傳染上各種疾病，甚至包括性病。據北京中醫藥大學東方醫院皮膚性病科主任李元文介紹，他遇到過不少趾間尖銳濕疣患者，他們是去足療店按摩後感染上了尖銳濕疣。這種病雖然一般通過性接觸傳染，但也有30%的患者通過非性行為間接接觸也會感染。比如足療時通過按摩小姐的手指將本應在生殖器部位發病的尖銳濕疣病毒傳染到了患者的趾間。

除尖銳濕疣外，如梅毒、傳染性軟疣、足癬也是常見的可以經足療傳染的皮膚性病。據調查，目前全國400萬足療從業者中，持證上崗的不足5％；北京數千家足療企業中，完全符合國家標準的則寥寥無幾。足療的衛生、安全和實際保健功效已引起人們的關注。

另外，足底按摩也並不適合所有的人。如果按摩不當，不但不能治病，反而會使病情惡化。據專家介紹，心臟不好的人，有潰瘍的病人，身體虛弱的病人、有皮膚病或患有骨質疏鬆的人，以及各種嚴重出血病患者，婦女經期和妊娠期，都不適合做足部按摩的。

中式足療和羅馬浴室

朋友王華是個傳統觀念保有者。她說自己在國外，不能在家服侍父母、對父母盡孝，一直是心中的遺憾，但她不能理解，為什麼不可以買來中草藥在家自己洗腳按摩呢？作為老師，把那些錢捐給上不起學的窮孩子，那不是更有益的事嗎？為什麼非要生活得這麼奢侈呢？據說她家小城裏，小孩迷上了遊戲機，年輕人戀上了網吧，中年人熱衷於美容，老年人喜歡足療，人們都在追逐各種享樂，形同當年貪圖享樂的羅馬人。

據史書記載，1900多年前的羅馬龐貝城是世界上最美麗繁華的城市之一。考古發現，龐貝城擁有能容納全城兩萬居民的競技場，城裏除了妓院多，就是酒店多，堪稱酒色之都。無論貴族、富人還是窮人和奴隸，大家都想過驕奢淫靡的生活，都想在公共浴室裏喝酒聊天，泡溫泉，享受按摩，盡情的玩樂。然而龐貝城一夜間消失在火山之下，而整個強大的羅馬帝國也奇怪的在幾次大地震中滅亡了。

王華表示，古人說人要惜福，富貴不能奢，有錢不能淫。大陸這種越演越烈的享樂之風在貧富兩級分化的大背景下，會引發怎樣的問題呢？X

2005年10月在美國芝加哥展出的龐貝城展覽。公元前79年，Vesuvius 火上爆發，毀滅了整個龐貝城。（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