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何海青
图 ◎ 西门.詹士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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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文鱼转生的部落
“族里的老人曾经这样描述当年的景象:在三文鱼回归的季节,如果你在河中行走,就像在三文鱼的背上走过一样。”西门.詹士(Simon
James),这位加拿大卑诗省土著(First Nation)首领的孙子,谈起自己民族文化传说和故事时,尽管语气平缓,表情也并不十分丰富,但是却很有感染力。
詹士仍记得当他还是一名土著少年的时候,站在祖父的渔船上,放眼望去,河面上到处都是跃出水面的三文鱼,而现在人们要想见到三文鱼跃出水面,恐怕不只是要屏息静气的长时间等待,还需要一些运气了。
“祖父说过:当三文鱼在河面上跳跃时,那是在表达牠们回到故乡的喜悦心情,而现在三文鱼在河面上跳跃难得一见,我的理解就是说明牠们不开心了。”
詹士在回覆我采访请求的邮件中这样介绍自己:做过十几年的渔民,现在从事原着民艺术创作,并正在制作一套讲述原着民文化故事的动画片《Raven
Tales》。当采访话题刚刚落在三文鱼与土著文化这一主题时,詹士一脸的轻松与和气的神情就慢慢的转变成了凝重,眉头也在不知不觉中紧锁起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忧伤和无奈,此时,似乎用悲情来形容詹士的心情更为准确。
詹士所属的土著民族叫做“Kwakwwakwawakw”,他介绍说,其中的含义是“讲土著语言的人”。他的祖父,詹士.斯威(James Sewid)曾是这一族的首领。这一族人主要居住在温哥华岛的高地上,目前人口约7,500人。尽管现在不少族人已经散居在卑诗省各地,但仍有许多人终生为离开位于温哥华到的部落营地。
按照长辈们世代流传的说法,他们这一族人都是三文鱼转生而来,正因为如此,这一族裔人一直保持着对三文鱼持以一种由衷的尊敬的传统。
童年的快乐记忆
詹士松开他一直紧握着一杯咖啡的双手,用两个指头在桌子上模仿着跳跃的动作,讲述他少年时代如何在成片连在一起的土著捕鱼船上穿行的记忆片断,脸上流露出童真的笑容,那投入的神情一下子把人带入几十年前的一个典型土著生活片断:
深秋的温哥华,码头上停靠着连成一片的土著渔船,打鱼回来的男人们在船上兴奋的讲述着当日的收获,大声地呼唤着码头上等待已久的妇女们过来卸鱼,一个土著少年爬上祖父的渔船,然后在船舷之间跳跃着,奔跑着,一直到最后登上停在远处的父亲和其他叔父们的渔船。
詹士记得,按照传统,每年打鱼季节开始时,祖父在河中捕获的第一条三文鱼都要用来举行祭奠仪式。这条鱼不能够被斩首或乱棍打死,而只能够在头上准确的用木棍击打一下,要求一下致命,以此来表达对三文鱼的尊重。然后把这条鱼带到海边,在鱼身上撒上一种红色的石粉,再用鹰的白色羽毛覆盖鱼身,然后唱诵祭文,祭文的内容是表示感谢三文鱼贡献出自己的生命,使得整个族裔的人民可以生存下去。
祖父还保留了一个传统,每年当他捕捉到的第一条三文鱼,他会亲自吃掉牠,
而到打鱼季节结束时,最后打上来的那条鱼,他会把牠放回水中。他说这条鱼是留给明年的,祖父相信这条被他放生的三文鱼明年会带着大批的鱼群再度回来。
在冬季,部落内的人们会按照传统举行跳“三文鱼舞”这种仪式。这是这一族裔最特殊独特的场合。“三文鱼舞”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跳的,要经过严格挑选。由于认为双胞胎直接就是三文鱼转生而来,是最适合的人选,恰好是双胞胎的詹士的母亲和他的姨妈,每年都会入选参加跳“三文鱼舞”的仪式。
三文鱼舞。
祖父作为族长,曾经拥有很多渔船,但他每年只打2,000~3,000条三文鱼,仅此而已。回到渔村后,他会通知所有没有渔船的亲朋好友来分鱼,于是每个家庭会得到20条,30条,甚至40条三文鱼,直到鱼分完了,家家的冰箱都满了,祖父才会心满意足。
时隔多年,詹士依然清晰记得小的时候,在祖父的渔船上,当看到第一条三文鱼被打上来的时候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整个家族的亲人聚在一起,打鱼、处理和包装鱼的温馨气氛似乎永远都会留在他的记忆中。祖父还要求他们将清理出来的鱼头放回到大海中,因为他认为,放回大海的鱼头可以帮助受伤的三文鱼治愈受伤的身体。
詹士儿时听到的三文鱼故事很多。他提到一个三文鱼女的故事,故事说曾有一个村庄,有一年三文鱼没有出现,村内有一个妇女在梦中梦到一个景象,在梦中她把三文鱼找了回来,当她醒来后,就来到河边,依据梦中的记忆,她在河中寻找着,最后将自己奉献给了河流后,三文鱼终于回来了。
传说中老人们提到有一年,土著们竟然在河中发现了鲸鱼,因为那一年三文鱼回来的很少,鲸鱼在海内找不到三文鱼,竟然逆流而上追寻到内河中。还有一年冬天来的太早,人们不可以在河面捕鱼了,因为到处都是冰。同样也传说有一年夏天太长,河内水流不够,三文鱼无法够逆流而上。
在詹士看来,这些故事和传说都是真实的,土著在世代和三文鱼和平共处中,领悟到必须尊重大自然,维持它的自然平衡,否则三文鱼就无法正常生存。所以传统上土著在鱼季也只是捕鱼2~3个星期,其余的时间,三文鱼完全不受干扰的回游和产卵。而现在三文鱼的整个生命周期中,从孵化、成长、进入大海和最后的回游,每个环节的自然条件都在恶化,每个环节都受到人类的围追捕杀。詹士形容,如果将三文鱼卵比作一个家庭单位,那么当三文鱼游入大海时则有上百万个家庭,但当牠们回来时,却只剩下几千个家庭了。
三文鱼数量的大量减少,最终也导致土著渔业的全线萎缩。詹士的叔父1993年把渔船卖回给了政府,并在1997年最终退出这一行业,不再打鱼了。
曾经拥有多艘渔船的祖父,在1984~85年左右,售出了最后一艘船,宣布退休。在这之前,族人都说祖父非常热爱捕鱼,将会选择在自己的渔船上去世,但他却早早退休了,因为他认为,再也没有必要出海打鱼了。直到1989年去世。
西门.詹士的祖父。
沿河的铁路和桥梁,影响了河道的畅通。
西门.詹士与父亲,和捕捞的巨型哈利拔鱼合影。
野生三文鱼前景不乐观
作为一种美味且高营养价值的鱼种,三文鱼的经济价值越来越引起政府和捕鱼业的关注,加拿大卑诗省著名的一个旅游项目
--娱乐性体育钓鱼,也因一年四季慕名而来的数千名钓三文鱼爱好者,而带来了旅游、餐饮、酒店、钓鱼用具等相关行业的蓬勃发展,可以说太平洋三文鱼在美加西海岸的经济结构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也正因为如此,因如何分配捕鱼资源而引发的美加两国之间、商业捕鱼公司之间、商业与土著和娱乐钓鱼之间的种种纠纷不断发生,为了应对这一状况,政府和民间的监控管理政策和协议也相继出台。
“突然间政府部门介入进来,规定人们能做甚么和不能做甚么。科学家们开始研究三文鱼,为不同鱼种命名。在我看来,当人类开始对甚么物种进行命名时,就意味他们想得到这个物种的所有权。”詹士觉得“一旦事情发展到要政府介入保护和控制的地步时,就意味着三文鱼开始走向死亡了。其实很多海洋动物都是这样,鲸鱼、海豹等等都印证了这个命运。”
詹士的眼神透出一种悲哀,甚至可以说是绝望。他担心政府在保护三文鱼这个课题上学习的不够快,从而造成巨大的失误。“
恐怕已经太迟了,我最大的担忧是,我的孩子,我的孙子们,将再也见不到野生三文鱼了,最坏的情况恐怕是只能在博物馆内和电影上看到三文鱼的形象。”
詹士认为白人并非最聪敏,事实上经常犯错误。他部落的人世代和三文鱼共同生存,“我们没有采用甚么所谓科学方法,也没有甚么实验室,也没有专人点数鱼的数量,我们族群的人一直对三文鱼持一种尊重,以此来期待三文鱼下一年能够再次出现。我们的理念是如果你放手将这一切交给大自然,大自然自己会安排和照顾这一切。”
环境失衡源于贪婪
在詹士看来,现代人类普遍失去了对自然的崇敬与感恩之心,人们肆无忌惮的往大海内倾倒各种垃圾,贪婪而无度的抢夺自然资源,最关心的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到最多的钱,完全不顾及子孙的利益。现在全世界共同面对的全球变暖、冰山融化、海水温度在提高、海岸线提升等问题,就是自然失衡的结果。
詹士的童年时代,也就是50多年前,温哥华的冬天曾经是非常非常冷的。他记得那时的冬天下很多的雪,而祖父总是说:“如果冬天下大雪,就意味着下一年是一个三文鱼丰收年。”而现在,温哥华冬天下大雪的机会越来越少,气温也不再向以前那样寒冷了。
而现在的情形是,每年河内的水流都不足,这就为三文鱼逆流而上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同时许多电力设施建在河床内,还有不少沿岸而建的工厂,铁路以及各种横跨在河流上的桥梁,三文鱼的生存环境已经大不如前。
在欧美的餐馆内,人们很少看见菜单上有其他鱼类的名字,三文鱼美味,健康,大多数人都喜爱。“如果这样,为甚么我们要猎杀牠们,为甚么我们要毁掉这么一种每个人都喜欢的鱼种呢?”詹士觉得,也许应该唯一的出路效仿土著人的传统做法那样,尊重自然,让大自然重新来掌管这一切,在5至10年内停止所有的商业、体育和原着民捕鱼,就足以改变目前三文鱼濒临灭绝的命运了。
西门.詹士的作品,船桨。上面是老鹰,下面是三文鱼。
土著也应该负起真正责任
詹士承认,有时他自己也很难抵御诱惑,生出非法捕鱼赚钱的念头。可是祖父声音会立即响在耳边:“不可以,那样做是错误的!”这让人不禁觉得这个部落首领,虽然已经去世,
灵魂依然注视着子孙的一举一动。
詹士回忆说,祖父一生都在以行动教导其子孙学会承担“责任”。他的渔船都是他自己设计并制造的。祖父最先在自己的船上采用柴油动力装置,因为他认为汽油对大海有害。而当加拿大的打鱼业开始采用电动拉网装置,祖父又是最后一个安装这种装置的人。他当时就说,一旦安装了这种装置,加拿大的三文鱼以及捕鱼业从此以后将会走向灭绝。那是1960年代之前的事,而祖父的预言现在一一应验。
詹士认为,作为土著,多少代来都是声称拥有三文鱼这一资源,也正因为如此,政府赋予土著捕鱼的特殊权力。而在詹士看来,每一个土著都应该向他祖父那样,首先因该行使的就是为其他民族树立一个热爱资源、尊重资源、承担责任的这么一种权力。
“贪婪永远存在,土著也是一样。”他说:“政府允许土著捕捉一定数量的三纹鱼回家,作为食物,但是不可以用于出售,但事实上确有土著打着传统捕鱼的幌子,将捕捉到的鱼偷偷销售出去。”
现在每年夏天,都有土著进行非法商业捕鱼。有些土著们是在夜晚打鱼,躲避政府的视线,非法捕鱼后销售给鱼加工厂。有些人甚至直接向鱼加工厂租赁渔船非法捕鱼,他们捕2万,3万条鱼雪藏起来,日后再偷偷销售出去。
詹士说作为土著中的一员,他并不想包容这种行为,土著中确有人非法捕鱼,因此詹士认为土著对今日三文鱼的现状同样负有责任,他认为土著应该负起责任,从自己和家人做起,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当邻居在卖毒品,人们知道要报警,但发现非法捕鱼时,却是跑去拿几条鱼然后保持沉默,这不是土著们应该遵守的原则。
詹士认为非法捕鱼已经失去了祖先打鱼时的那种乐趣和快乐,完全是一种犯罪。詹士承认自己有时也受到诱惑,想藉三文鱼来赚钱,但是每当这时,他就好像听到祖父的声音响在耳边:“不可以。”
事实上,据詹士介绍,非法捕鱼的收入并不可观,不足以养活妻儿一年的费用,也许也就是一台新的电视机,一个新的家具,或者是够一个月的酒钱而已,为了这么一点点钱而去违法,詹士认为实在是不值得。
SOCKEYE
Sockeye Salmon被称为红大马哈鱼(O. nerka
),又被称为红鲑(译音:沙溪三文鱼)或红鳟。相信是最受鱼生一族喜爱的三文鱼,因其肉色深红及富含鱼油,所以牠也是制造三文鱼罐头的最佳“鱼”选。
Sockeye三文鱼多数在淡水河里产卵孵化,然后游到淡水湖里生长成小鲑鱼(Smolts),这段生长期最长可达3年,这些地方有些距离大海1,600多公里。
长成小鲑鱼后,牠们一般会在5、6月游向大海。到了大海后,牠们会立即向大海深处游去,远离海岸。牠们的觅食路径位于太平洋和阿拉斯加湾,最远处距离牠们出生地几千海里。
经过几年后,Sockeye
三文鱼在海里长大成熟,然后会回游到出生地产卵。在卑诗省南部的河流里,回游的大多是4岁大的三文鱼,平均重3公斤左右;但是在卑诗省的北部,回游的大多是5龄三文鱼,重量可达5公斤;而在更北部的美国阿拉斯加州,回游的大部份是6龄三文鱼,有些更是8龄三文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