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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樹,從歐洲到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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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樹,從歐洲到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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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焦國標 圖◎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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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樹在深秋和初冬是歐陸特有的景觀,這個節令能看到的山野風光多半是橡樹織就的。除了常綠針葉林以外,其它闊葉林的葉子全都凋落淨盡,唯有橡樹的葉子雖然乾枯,但仍然大量堅持在枝頭,令人聯想起宋人鄭思肖題菊的詩句:「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放眼望去,漠漠林帶裡,一堆堆、一層層、一抹抹,遠近深淺濃淡不同的土黃色橡樹葉,隱隱約約,渺如雲朵,如煙嵐、如霧靄、如夢、如幻。
菊花衰殘,花瓣不落。橡樹並非不落葉,只是乾枯的葉片比其它樹種待在枝頭上的時間更長一些而已。寫到這裡忽然想起屈原《離騷》裡的句子:「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莫非屈原的家鄉湖北,菊花的花瓣秋天裡是凋落的?或者是屈夫子一不留神犯下一個流傳兩千年的常識性筆誤?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最初讀舒婷《致橡樹》的時候還沒有見過橡樹,也不認識凌霄花。後來,橡樹見過了,凌霄花也認識了。凌霄花有兩種,一種是中國凌霄花;一種是美國凌霄花。不過在這裡,熱情攀援橡樹的高枝以炫耀自己的,不是凌霄花,而是常春籐。
中歐地區的森林都是人工林,不是天然林,樹種混交的程度不高。我所客居的德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海因里希.伯爾故居附近的山林裡,構成林帶的高大喬木實際上只有3種,即松樹、白樺和橡樹,其中橡樹最多。有趣的是,松樹和白樺上甚少纏繞常春籐,即便有,也只攀援到很低的位置。可是橡樹則完全不同,總是有常春籐糾纏伴生,而且常常直達樹梢。
在沒有橡樹的地方,常春籐有時不得已暫且委身於白樺或松樹。只要有橡樹,常春籐只認橡樹,幾乎從不會攀上白樺和松樹。這種現象必有饒有興味的科學根源,可是表面看來,它給我們的卻是一個朦朦朧朧的世俗聯想:是橡樹有好生之德,樂於提攜他人,還是它生性懦弱,不會說「No!」,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一天早晨,我沿著一條林中小道散步。路面厚積著一層落葉,落葉下一堆一堆的, 到處都是碩大飽滿的橡子。大學時我曾熟讀晚唐詩人皮日休的樂府詩《橡媼歎》,看到這滿地橡子,心中不僅想到,當初皮子筆下那位佝僂著身子撿橡子的老婆婆,如果能碰到這麼多的橡子該多好啊!
秋深橡子熟,散落榛蕪岡。傴傴黃髮媼,拾之踐晨霜。移時始盈掬,盡日方滿筐。幾曝復幾蒸,用作三冬糧。山前有熟稻,紫穗襲人香。細獲又精舂,粒粒如玉璫。持之納於官,私室無倉箱。如何一石餘,只作五斗量。狡吏不畏刑,貪官不避贓。農時作私債,農畢歸官倉。自冬及於春,橡實誑飢腸。……吁嗟逢橡媼,不覺淚霑裳。
中國人有漫長的吃橡子麵的苦難歷史。橡子麵又苦又澀,難以下嚥,吃下去不易,拉出來更難。儘管如此,還並不總有橡子可撿,有橡子麵可吃。您瞧這位老婆婆,一大早踩著晨霜就來了。來這麼早幹嘛呀?起晚的鳥兒沒蟲吃,一夜落下的橡子,起晚了別人撿走你就沒得撿了。佝僂著腰,在荊榛草叢中扒著撓著,兩時辰才撿一捧,一大天才能撿滿一筐子。
撿來還不能直接吃,要曬幾回蒸幾回才勉強可食。難道沒有好吃一點的東西嗎?有!山前的稻子已經成熟,脫了殼一顆顆珠圓玉潤的,可就是吃不到自己嘴裡——官貪吏虐, 還不夠他們盤剝的呢!所以冬春二季,只能以橡子麵塞肚皮,聊誑肚子不飢罷了。詩人最後寫道:哎呀!看見這個可憐的撿橡子的老婆婆,我不知不覺流下眼淚,竟至淚水打濕了衣裳。
觀音土、榆樹皮、糟糠和橡子麵都長期充當中國人的口糧。我的故鄉沒有橡樹,可是在我童年和青年時期,鄉親們幾乎家家吃過榆樹皮。79、80年我讀高中,有時上學還帶摻有榆樹皮麵做成的乾糧。
您可能不知道榆皮麵是怎麼來的,讓我傳授給您。剛放倒的活榆樹,立即剝皮,越乾越難剝。春天裡榆樹的皮與木質部份是「離骨兒」的,很容易剝皮,其它季節不行。春天裡孩子為甚麼有柳笛可吹?道理就在這裡。太小的榆樹皮裡沒有麵,起碼應該碗粗以上。及時將剝掉的樹皮折成條狀,揭去外層老皮。剩下的兩層皮,徹底曬乾後,再撅成或剪成指頭肚大小的塊塊兒,趁著它的乎勁兒趕緊放石臼裡搗,否則跟牛皮似的根本搗不爛。
搗成彷彿絲窩混麵粉的程度之後,挖出來過羅篩,羅下的就是榆樹皮麵。篩過以後還可以繼續搗,搗過再過羅篩,如此者三、四遍,最後只剩下木纖維的碎渣,扔掉。榆樹皮麵特別黏,想像不到的黏。單是紅薯乾麵不成麵條,參幾把榆樹皮麵即可做成。不知現在是否還有人吃榆皮麵,但是榆皮麵的生產流程,則是幾千年來中國勞動人民在物質匱乏無物可吃的時代,吃出來的「智慧的結晶」,可不能失傳!
學者常說中國是過早成熟的社會,的確如此。一千年前有中國人吃觀音土、榆樹皮、橡子麵,一千年後還有中國人吃觀音土、榆樹皮、橡子麵,實在是成熟得太早了,就跟傳說中的老子一樣,一生下來就是白鬍子。有學者說這是「超穩定結構」,可不是嘛,至今不是仍然高喊「穩定壓倒一切」嘛。
如果歐洲歷史上遍地是撿橡子的老婆婆,也許今天歐洲就不會有這麼多橡樹了。現在中國各地很少橡樹,莫非是被橡媼們撿絕種吧?人在萬里之外的歐洲,卻還在念叨一千多年前拾橡子的老婆婆,您可能覺得我太矯情了,現在您還這麼認為嗎?
2007年1月10日德國科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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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樹在深秋和初冬是歐陸特有的景觀,這個節令能看到的山野風光多半是橡樹織就的。除了常綠針葉林以外,其它闊葉林的葉子全都凋落淨盡,唯有橡樹的葉子雖然乾枯,但仍然大量堅持在枝頭,令人聯想起宋人鄭思肖題菊的詩句:「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放眼望去,漠漠林帶裡,一堆堆、一層層、一抹抹,遠近深淺濃淡不同的土黃色橡樹葉,隱隱約約,渺如雲朵,如煙嵐、如霧靄、如夢、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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